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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沒有不苦的愛情?男人遇到女人,相愛結婚生子白頭到老,一定有吧?只是這樣的愛情不為人知。為人所知的愛情沒有不苦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梁祝,孔雀東南飛,連李隆基那樣一個皇帝也不能免除看著愛人:“輾轉馬前死”的慘狀。
凌晨望著半空:“我會回來看你的,我的左腳不肯動,我的右腳會自己蹦著回來。”
曾傑低聲道:“別折磨自己好嗎?不要同自己對抗了。”
凌晨笑問:“要我放棄哪一邊?”
曾傑說:“順從你內心的願望,而不是別人限定的那些道德標準。”
凌晨仰頭:“那成了一個什麼人了?”
曾傑淡淡地:“天使是無法在人間存活的。”
凌晨慢慢仰頭,倒在曾傑懷裡。如果被愛也需要付出這樣的代價,你會不會接受。
開學了,曾傑把凌晨送到宿舍門口,沒有下車,他問:“能行嗎?”
凌晨愣了愣,想起動畫片裡的聲音:“到這裡了,就到這裡。”他笑笑:“沒問題。”集中營都有活人,人在沒的選擇時,可以忍受一切次於死亡的痛苦。
肩上扛著行李,站在宿舍門口,黑色的走廊一直黑黝黝地伸向看不見的黑暗中,凌晨有一點膽怯,走廊裡潮溼發黴的味道讓他覺得冷,他禁不住回頭,曾傑的汽車已調頭,然後絕塵而去。
整個人好似被拋到孤島。
凌晨花了點時間才找到自己的宿舍,看起來不會超過十二平方的小屋裡擺了六張床,凌晨在那一瞬間已經倒吸一口氣,天,六個人住一個屋!一剎那兒讓凌晨想起兒時去農村,看到人家一家五六口人睡一個通鋪的情景。凌晨把包放到自己床上,他居然住上鋪,那麼,平時在哪兒坐呢?坐在別人的床上嗎?屋子裡不知什麼味道,凌晨想捂住鼻子,不過,他將在這裡住上三年,然後如果幸運的話,還要去大學住四年,不可能七年的時間都捂著自己的鼻子度過,凌晨站在宿舍裡,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尖叫一聲,跑回家去。
三十三,我倒底想要什麼
六個人在一屋睡,這情形不是不古怪的,六個陌生人忽然間一下子要在一個屋裡睡覺,多少親父子親母子都多年未在一個屋裡睡過了。
凌晨心裡的不安又隱隱抬頭。
那種惶恐的感覺,在白天可以用理智壓抑,可是到了夜裡,意志力需要休息,理智退卻,恐懼立刻入侵。空虛的後背,沒有依靠,好似又一次在空中墜落,凌晨裹緊被子,慢慢將後背靠在牆上,堅實的牆壁令他多少有一點安心。
在黑暗中,凌晨絕望地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
抱緊我,緊些再緊些。
已經很久沒有困擾過他的恐懼又出現了,沒什麼特別的畫面,只是平地上有一個井一樣的深洞。
那是一種別人看來極其可笑的恐懼。
如果你看到一張紙上畫著一個井,你只會聯想到渴與水,可是凌晨會真切地感到墜落的恐懼。只要看到類似井,懸崖,高樓,深洞的東西,凌晨就會感到恐懼。而且是一種無法忍受的恐懼,就象一個人孤身在墳地裡想到鬼的那種恐懼,無法剋制無法承受。
閉著眼睛,凌晨的眼前總是出現一個深井,然後他看到自己失足跌落,然後一頭冷汗,瞪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月光,讓真切的視覺驅走可怕的幻想。可是那恐懼令得他心臟狂跳,呼吸急促,他嚇得一頭冷汗,不敢閉眼。
無數次,睡意襲來,昏沉沉幾欲入夢,眼前就出來一個井,然後是無窮無盡的墜落,嚇得凌晨想尖叫的墜落,後來只要眼前一出現一個井,一個山崖,凌晨就會一抖,瞪大眼睛。
那情形好似剛睡著,就被人在耳邊大吼一聲,或是鑼鼓侍候了。
如此往復,折騰到半夜,凌晨絕望地想起曾傑。
救命,曾傑救命!
然後流下淚來。
夜寒如水,沒有人再擁抱他。
第二天一早,鬧鐘準時響起,凌晨不過剛合上眼睛,掙扎著不肯在第一天遲到,勉強起身,直覺眼前金星亂冒,凌晨抱著被子呻吟五分鐘,起來穿衣服。
一天的課下來,凌晨已經半昏迷了,見到床就想躺上去,可是真的躺上去了,又過了困勁,屋裡桌椅碰撞聲,人聲,想睡是不可能的,集體生活,一點自由全無。凌晨覺得自己快瘋了。
神志漸漸不清,馬上就要睡著,聽到同寢的張欣喃喃地不知在抱怨在什麼:“不好使,油乎乎的總象洗不乾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