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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請坐,我去給你們倒茶。”
高錦傑拉著大哥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你是專程回來過年的?”
“哪有那麼好的事情,部隊調防,路過罷了。就呆兩天,後天就走。剛巧你大嫂又懷孕了,就把她和孩子們都送到家裡,也算有個照應。”高晉生說著壓低了聲音:“在重慶時聽季灃說,你找了個男人,然後把自己搭進去了。莫非,你還真打算和他過一輩子,不結婚了?”
高錦傑肯定地點點頭,給兩人都點上煙:“就他了,咱爸再怎麼反對也沒用。”
“你也別把爸想得那麼迂腐,其實今天就是他讓我來叫你們回去過年的。”高晉生故意把你們兩個字咬得很重:“不過我看你們樓下年夜飯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就明天回去吧,先過二人世界,然後再閤家團聚。”
父親能這麼快接受他們,這確實有些出乎高錦傑的意料。
五十四、大年初一早上,高庭槐很早就起了床,叫淑敏把平日裡不大穿的那些禮服都翻了出來,一件件地試穿。折騰了半天,最後還是選了平日裡穿著最舒服的那身長袍。淑敏給他扣好那些盤扣:
“你說我是不是該給那孩子準備點壓歲錢。畢竟人家第一次正式上門。”
高庭槐微曬一聲:“你就別跟著參合了,又不是兒媳婦。還是我來吧。”
“你還真打算就這麼接受他了?”
高庭槐伸了伸腰,拿起柺杖:“既然改變不了現實,只能接受了。如今這局勢,眼看著還要打仗,要留著小杰,也只能隨著他了。也許哪天他自己就放手了。”
淑敏本來正對著穿衣鏡整理身上的旗袍,聽到這句話,她轉頭看著老頭子:“既然這樣,不如叫老大也回來算了,抗戰我們也出過力了。”
“糊塗,晉生是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生死只能聽天由命了。你剛才那些話,千萬別在孩子們面前說。”高庭槐說完這些,長長嘆了口氣,由淑敏扶著去了客廳。
別說傅翊君了,就算是高錦傑也很多年沒有過過這麼熱鬧的春節,他們一家人,再加上大哥一家四口,難得聚齊。一頓團圓飯,從中午一直吃到華燈初上。
到底是在學堂做過先生的,傅翊君和那幾個孩子相處得特別融洽,親近到高錦傑都有些嫉妒,正好妹妹晉華問他怎麼稱呼傅翊君,他報復似說了句“叫二嫂”,立刻被傅翊君狠狠踩了一腳,疼得他差點跳起來。
晚飯後,照相館的師傅過來,給他們拍了全家福。很多年以後,高錦傑只要一看到當年的那張全家合影,就有流淚的衝動,因為當時他根本沒有想到,這是他們全家最後的團聚,也是和大哥高晉生最後的見面。
春節過後,高庭槐身體完全康復,在他的一再堅持下,這年夏天,高錦傑帶著傅翊君去了趟香港實地考察,回來後父子倆反覆商量,決定讓高錦傑過去在那邊開辦一個分廠。恰巧薛明驊也有這樣的打算,於是他們結伴一起南下去香港打拼。
到了1948年年初,高家在香港的工廠已經初具規模,從開始購買地皮到織出第一批布,其間各種艱辛讓高錦傑深深體會到當年父親初到上海灘創業的不易,比起父親,他這次是帶著足夠的資金來到香港的,另外還有傅翊君的陪伴和支援,於是漸漸對父親也多了一份理解和敬佩。
就在高錦傑跟傅翊君合計著這個春節要不要回趟上海的時候,他們接到淑敏的電話,說高庭槐病危,讓他們立刻回家。離春節還有十幾天,回上海的機票已經很難買到了,託了不少朋友,高錦傑才買到高價票,三天後,登上了返回上海的飛機。
到機場接他們的是先期回來的薛明驊,看他的臉色,高錦傑就感覺心只往下沉:“我爸到底怎麼樣了?”
薛明驊沉默了一會,高錦傑著急地扳住他的肩膀:“是不是已經……?”
薛明驊回頭看著他們:“伯父這幾天一直在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剛才我來接你的時候他還清醒著。”
“他是怎麼發病的?”
“你不知道?他們沒有告訴你?”
高錦傑立刻不安起來:“告訴我什麼?”
“你大哥晉生,陣亡了。”
高錦傑胸口像是被重重擊打了一下,眼前一片發黑,傅翊君把他拉進懷裡:“你先忍耐些,待會還要見你父親。”
高錦傑靠在他身上,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時間無法接受失去兄長又要馬上失去父親這樣的打擊。
薛明驊直接把他們送到了同仁醫院。淑敏帶著晉輝晉華守在高庭槐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