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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腕的表顯示晚上八點,少說還有十個小時要捱。他把這一切當作對自己的懲罰,所以承受起來不但不覺得委屈,反而心裡舒暢許多。
「秦直…」
嘴唇輕抵在表面上,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傳遞他的思念。彷佛再大的風雨都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事,與他無關。這種感覺從不曾體會過,那麼平靜,卻激烈。
忽然,‘喀’地伴隨一聲悶哼,狂風整股灌進帳篷裡。支撐的鐵架堪不住風速重力應聲斷成兩截,揮打在陸朝肩膀上,不必掀開衣服也知道肯定瘀青。
陸朝急忙出帳篷到外面察看,風大刮的他睜不開眼,一頭金髮像超級賽亞人一樣直豎吹的亂七八糟。他趕緊拉住麻繩不讓整座帳篷都被吹翻,吹翻事小,要是這些鐵架飛出去砸傷人就慘了。
這時候已經開始下雨,越下越大,黃豆大的雨點敲打著陸朝。他想這樣不行,先把東西收了,他一個人隨便窩那個牆角也死不了。奮力將好不容易固定的帳篷拆除,他渾身沾滿泥土趴在地上拔釘子。太過專注的後果是,當他眼角餘光發覺,有什麼東西朝他竄過來的時候,已來不及閃躲。他低頭緊緊閉上眼睛,只本能抬高手臂擋住臉,等待預料中的鈍痛。
‘啪!’清脆像鞭炮聲一樣在耳朵邊炸開,陸朝整個人呆愣住,一動也不敢動,更不敢張開眼看。身體沒感覺半點疼痛,甚至讓一層溫暖包裹住。
後背上的熱度,起伏的胸膛與呼吸噴散出的氣息。男人低沉而嚴厲的嗓音,飽含怒意。
「你到底在幹什麼?!」
不是作夢。陸朝宛如一隻受驚的幼犬,慢慢轉回頭偷瞄著。腳邊落下一條粗麻繩,想必是剛才藉由風勢被捲起,像鞭子重重甩在男人身上。
「對、對不起!你…我馬上收拾,馬上就走。」
終於等到那個人回來,陸朝說要走,卻無法控制視線貪婪地黏住對方不放。
那個人,當然是秦直。
一從何毅品那裡聽見陸朝做的蠢事,明知道何毅品有得是方法找到他,更明白為何故意不提,而現在也一定正等著看好戲。但是,他承認一想到陸朝是怎樣生活的,就越想越坐不住。再氣憤也阻止不了自己拿起電話直接訂機票回臺灣。
他恨陸朝。
那確實是恨,無庸置疑。恨這個不要命的無賴,霸佔他的全部。
呼嘯的風雨中,他們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
除了彼此。
「你不知道多危險麼?要是我不回來,你在這裡裝可憐給誰看!」
陸朝兩手抓住秦直溼透的襯衫,用盡他最認真的認真,一字一句說:「我愛你。我就是想當面告訴你這個。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絕對不會放棄。」
雨水模糊了表情,陸朝睜大眼想看清楚,卻被水滴打的破碎。幸好,他還聽得見,一道平平而不帶絲毫情緒的聲音。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已經被你騙夠了。」是疑問,亦是肯定。
想不到的是,陸朝並未讓這個問題擊倒,好像他早已問過自己幾百次。
「你眼睛閉起來。」
秦直依言闔上眼。
陸朝仰起臉,緩緩靠近秦直。縮短距離,直至冰涼的嘴唇微微貼合著,只有淺淺印了印。
滾燙,無預期滑落,不同於雨水,那麼苦鹹。
他說著,有些自暴自棄的味道。
「我沒有別的可以證明。我只有感覺,希望能像你給我的一樣。」
一陣凝滯。
秦直嘆一口氣,有無奈,更有一種逃脫不開的無力感。
他問:「我給你什麼了?」
這是他出的最後一道試題,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機會。
可惜對陸朝而言太過複雜,他只理所當然的回答。
「全部啊。」
秦直隨即吻住陸朝,兩人不知道吃進多少雨水。在理智的一個角落,秦直決定不再去思考陸朝究竟是『大智若愚』還是『大愚若智』。他很愚蠢的被陸朝含在唇齒間的『我愛你』敲暈腦袋,昏沉沉抱緊懷中人。
颱風天。陸朝想,雨下的真好。
這是一個關於方向感的故事。
彎彎繞繞,曲曲折折,沒有人不曾走錯了岔路。
有的人足夠幸運,迷途知返。也有人執迷不悟,撞的頭破血流。
愛,或許是點亮在遠方的一盞路燈。
終究會有這麼兩個人,歷經過無數Yes or No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