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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及至關門打烊也不見魏遲迴來,嚴儼想:那個傢伙一定又是跟朋友們喝酒去了。魏遲交遊廣闊,三天兩頭不是這個聚會就是那個邀請,前些天又和幾個朋友一起跑去學箭道,其實還是變相地湊在一起消遣玩樂。
他嘴上說著:“老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真沒勁。”卻每次都跑得比誰都勤。第二天一覺睡到下午,頭昏腦脹地跑來找嚴儼:“嚴儼啊,你幫我揉揉,頭疼死了。”
每次都回他:“喝死了就不疼了。”
他聽不見似的,兀自扶著額頭,“哎呀哎呀”大呼小叫,表情痛苦難當。夥計們和客人們都扭頭側目,寬叔在帳臺後喊:“嚴儼。”
於是於是,嚴儼伸手,魏遲閉眼。揉揉……就真的不疼了,至少魏遲這麼說。嚴儼暗地裡思索,是不是該去開個推拿診所,專治宿醉頭痛。回頭醒過神來,默默在心裡“呸”了一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不著調,自己竟然也開始跟著他七想八想,想些不著調的事了。
“嚴哥、嚴哥……”
有人輕輕拽他的衣袖,嚴儼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居然在魏遲的店門前站著發呆,頓時一陣尷尬:“哦,我、我……”
珺珺的眼神很關切:“什麼?”
“沒、沒什麼。那個,我有事先走了。”幾乎是落荒而逃,嚴儼只覺氣血上湧,瑟瑟寒風裡,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真是,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
回到租的屋子時,街邊的路燈早已亮了多時。站在社群門邊往裡望,萬家燈火通明,即使夜風嗖嗖吹過,心頭還是會油然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溫暖裡卻又夾雜著離鄉人不足為外人道的酸楚。
嚴儼和蹄膀、阿三、阿四一起在理髮店附近的社群租了一間房,確切說,是一間房間。房東把整套八十平米的房子隔成小間分別出租給不同的房客,原本二室一廳的屋子裡,滿滿當當住了不下八九個人。
老公房的條件本來就好不到哪裡,房型差,光線暗,大中午客廳裡也曬不到陽光。人多了以後又嘈雜髒亂,有時候上衛生間還得排隊。但是好在租金便宜,離理髮店也近,周圍生活設施一應俱全倒也方便。背井離鄉的,能夠有一張床睡個安穩覺就已經算是一種幸福了。
寬叔總是跟嚴儼說,人吶,想得開的時候就要往前看,這樣才能有前進的動力。而想不開的時候,就要往後看,縱使再潦倒再落魄,總能找到有人比你更潦倒更落魄,住房裡的看住橋洞的,住橋洞的看露宿街頭的,露宿街頭的看臥鐵軌的。這樣或許殘忍,但是唯有這樣才有信心熬過當下。有時候,熬過當下遠遠重於開創未來。
嚴儼咬著嘴唇心有同感,對他而言,有一張屬於自己的床真的足夠了。
報紙新聞裡管這樣的租房方式叫群租,很不被社群居民們待見。太多陌生人在居民區內進出,會影響安全,況且這麼多人住一塊兒,萬一有個火災或者煤氣洩漏之類的,後果也很嚴重。
這裡的社群也在調查群租情況。嚴儼剛踏進屋子,裡頭就滿滿地站了一屋子人。一起租房的房客告訴嚴儼,是居委會的阿姨們來登記房客的情況。
之前,阿姨們就已經來過幾次。看來,這房子大概不能再租下去了。嚴儼暗暗地嘆一口氣。
心裡有些犯愁。這個城市的房子一天一個價,連帶著房租也跟著漲,若是搬出去,恐怕再也找不到比這更方便便宜的。
上門來查訪的阿姨裡就有魏遲的外婆,老太太是所有人裡年紀最大的,但是精神矍鑠。不同於那天呵斥魏遲時的色厲內荏,老太太待人很好,說話和和氣氣的,笑眯眯的眼裡透著一股慈愛的光芒。她拿著一張表格問嚴儼:“是在哪裡工作的?”
嚴儼告訴她:“社群邊上的理髮店。”
戴著老花鏡的老太太伸長手,把表格離得遠遠的,而後笑著說:“我記得你,我的頭髮也是你剪的。我一直聽她們喊你『嚴儼』,現在才知道,這兩個字是這麼寫的。”
嚴儼靦腆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摸著頭。他也記得她:“阿婆,下次要剪頭髮你提早跟我說一聲,我空出時間專門替你剪.不要排隊了。”
表格上的問題零零碎碎的,老太太一邊問,一邊和魏遲聊著天:“我外孫也在社群門口開店的,就是你們店邊上那個。”
嚴儼點頭說:“我認得。”
老太太便笑得更深,刻滿皺紋的臉上幾許得意又幾許無奈:“我想也認得的,遠遠近近誰不認識他?從小就會闖禍,碰上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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