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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清清的日子裡,理髮店的生意跟著天氣一起蕭條。對街倒喜氣洋洋地開出一間小飯館,震耳的鞭炮聲招得四方銜鄰紛紛張望。卻見裡頭婀娜地扭出個身形窈窕的女子,雖說看著已不年輕,卻保養得當,面容姣好,未開口就顯出三分笑。眾人說這就是老闆娘。
這家鋪子幾年間已接連換過數位東家,生意似乎都做不長,不出一年半載就齊齊倒閉。都說,這房子的風水不旺財,不知眼前這位能撐到幾時。不過眼前這位漂亮的老闆娘倒是信心滿滿,笑容滿面地在賓客間往來穿梭著,還不時招呼看熱鬧的人們進去坐一坐。
這次或許會開下去吧?人們小聲猜測著。
理髮店沒有生意,無所事事的夥計們也擠在自家店門邊看著,七嘴八舌地爭論,這個美麗的女人是像張曼玉多一點還是比較像劉嘉玲。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寬叔忍不下去了,用手邊的美髮圖冊一一敲過他們的頭:“不好好做事,湊什麼熱鬧!”
黃毛和阿綠趕緊捂著腦袋躲回裡間繼續幹活。阿三剛要跟著進去,扭頭看見門外嫋嫋而來的女子,又看看自家魅力不減的寬叔,大著膽子嬉皮笑臉地打趣道:“寬叔,老闆娘回老家安胎去了,這個時候男人最容易犯錯誤,你要注意啊!”
寬叔氣得不清,照著他染得五顏六色的腦瓜重重地敲,打得阿三抱頭鼠竄:“小兔崽子,再胡說八道這個月扣你工錢!”
話音未落,門外的人卻已推門而入。對街風情萬種的老闆娘站在這邊擦得雪亮的玻璃門邊,巧笑嫣然:“老闆,能幫我弄一下頭髮嗎?剛才不知道是誰,把我的髮髻碰亂了。”
寬叔趕忙迎上去待客,生怕人家聽見了阿三的玩笑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可以,可以,那……那你坐那邊。”
躲在裡間的小夥計們忍不住偷笑。嚴儼一聲不吭地站在角落裡,略微感到些許無奈。現在的小學徒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自稱叫做金莉的女子有一雙灼灼的桃花眼,裡頭三分世故掩著七分嫵媚。她落落大方地同寬叔攀談:“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大家多多照應哦。”
寬叔嫻熟地替她把散落地碎髮撥到一起,點頭答應著:“這是應該的。”笑容中依舊帶著些許僵硬。
他們兩個人在店裡這般交談開來,微微客套,微微善意,微微投緣。臨走時,老闆娘說要在這兒辦一張會員卡,寬叔拒絕了:“第一天做生意就破財,不吉利。”
沉吟了一會兒,老闆娘不再堅持,只用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睛把寬叔看著:“那我下次再來。”
“那……下次我再來……”裡間的小夥計們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倆,跟看電視劇似的,還有模有樣地學起兩人說話的語調,笑得都快站不住。
這時,嚴儼才走過來,一個一個拍他們的肩膀:“黃毛,把地掃一掃。阿綠,給客人用的毛巾都晾乾了嗎?還有你,阿三,不想學手藝了?”
於是在回過神來的寬叔找他們算帳之前,小夥計們擦窗撣灰、灑掃庭除,一個個裝得乖巧。寬叔揹著手裡裡外外轉了一圈,最後站在嚴儼跟前,重重地“哼”了一聲。
嚴儼賠笑著喚他:“叔……他們鬧著玩的。”
一抬眼就看見,寬叔的背後,一頭金髮的黃毛正和額前染了幾縷碧綠的阿綠擠眉弄眼地玩鬧著。這些學徒……嚴儼無奈地維持著笑容,想起魏遲同他說過的話:“叫你們寬叔再招一個學徒進來吧,給他染個紅頭髮,就叫小紅,和黃毛、阿綠站在一起,一定跟紅綠燈一樣,多有勁,多好看。”
這品味……哪裡好看了?
寬叔找不到人撒氣,背氣哼哼地走了。他一走,阿三就勾著阿四泥鰍似地鑽進了隔壁店裡。今天魏遲進貨去了,只留下那個叫珺珺的長頭髮女孩看店。也不知道那個人感冒好了沒有,今天又降溫,滿大街或許就他一個還穿著單薄的短袖。嚴儼想象著他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彎出一個弧度。
隔壁傳出陣陣歡聲笑語,阿三和阿四的嘴都很甜,說著說著就能把姑娘們的臉說紅。自從跟魏遲混到一起,更是功力見長,見了女孩子都跟抹了蜜似的,甜得能膩死人。
笑聲清晰地傳進店裡,小青的臉色很難看,一語不發地坐在理髮椅上發呆。小青喜歡阿三,誰都知道,獨獨阿三不知道。不止愛情如髮絲,其實煩惱也如髮絲,三千煩惱絲,說不清,說不盡,也說不出口。
嚴儼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習慣性地扭過頭想說幾句,轉念看到身側空空落落的店堂,才發現原來魏遲不在。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