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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的。為了他而賠了自己,不值得。」
站起了身子,許平淵俯望著幾乎已經失了魂魄的江澄海,隨即做出了一個十分羞辱性的舉動─將一口口水啐到了江澄海絲髮披散的臉上。
「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許平淵踏出了房門,閻麒沒有駐足,沒有蹲下身檢視江澄海的傷勢,跟隨著許平淵的腳步一齊離開了房間。
因為,他是恨他的,他不該為他的一切感到心痛,而至於那些傷,易蒔自然會替他處理。
房裡一時變得好安靜,聞不著江澄海的呼吸聲,易蒔害怕地奔到了江澄海的身邊,在觸上他的面龐前,他感到恐懼。
他是個醫生,見過的屍體不少,急救中嚥下氣的傷患他也曾經見過,但是,他卻害怕去探他的呼吸,他怕探了之後,才發現他如此重視的江澄海已經變成了一具留有餘溫的屍體。
「阿。。。蒔。。。」
江澄海說話的時候牽動了嘴角的傷口,又引來一陣刺心的疼。
聽見了江澄海微弱的呼喚,易蒔顫抖著手替他將掩顏的髮絲攏到耳後,露出了江澄海淤青遍佈的蒼白麵容。
「小海,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救你,只能眼睜睜。。。眼睜睜。。。」
易蒔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但是,望著這樣悽慘的江澄海,他哽咽了。
他光是望著,就能感受到那樣鮮明的痛,他不敢想像,那記記紮實的拳頭落上江澄海那樣纖弱的身子時,他會疼到怎樣撕心的地步。
「阿。。。蒔。。。別哭。。。。別哭了。。。我。。。沒事」
江澄海想要抬起手替已經拯救過他無數次生命的易蒔擦拭眼淚,但那如灌了鉛般的手臂卻不允許他這樣的動作,易蒔忍不住落下的淚與他自己的混合在了一起,嚐起來有些鹹得過火。
輕柔地將人抱回床上,易蒔細心地替江澄海審視過傷口,用著房裡自從江澄海第一次的自傷行為後就不曾缺少過的傷藥,替他療傷。
望著因疲倦與疼痛昏睡過去的江澄海,易蒔終於情不自禁地伸手探向了他緊蹙的眉梢,想替他撫平傷痛。
「小海。。。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想起了一個長著娃娃臉的男人,易蒔咬了咬牙,雖然成功說服那男人的機會太過渺茫,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他絕對會替江澄海爭取。
但他怎也沒料到,他這麼一去,不但沒有替江澄海找到光明,反而賠上了他身上最重要的東西。
海湛藍 20
自從許平淵那如西北雨般驟降又離去的施暴過去之後,江澄海足足養了三五天的傷,才能勉強下床活動。
易蒔自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失去了可以依靠的肩膀,江澄海剛開始像是個孤苦伶仃,在街頭上浪旅的孤兒。漆黑的夜裡,只有夜燈將他瑟縮得渺小的影子映照在牆壁上伴他,每當午夜夢迴,那些惡夢總能將他嚇得驚醒過來,那些滑落的淚水像是有溫度似地灼傷了他的手背。
但是,儘管精神生活讓他過得很苦,他卻再也沒有傷害過自己,也不再有自戕的行為出現,就因為易蒔離去前的一句話,在他的心中點了一盞明燈。
「小海,不要對這世界失望,你還有我,請你相信我。」
江澄海其實是一株生命力堅韌的海草,日子過得再清苦,他柔軟的葉再如何被人蹂躪,他緊抓著土壤的莖還是讓他得已卑微地、渺小地存活下來。只是,這一個月來在閻宅裡斷斷續續的傷害與施暴,讓他差點鬆了那拼命咬牙持續用力的抓土,自毀在冰冷的一個人的海底。
而易蒔及時保住了他最後的那一道防線,他成了他腳下的土壤,在他將最後的一條與土壤的相連抽離之前,牢牢地捉緊了他;在他幾乎枯竭的時候,毫無保留地將他蘊含的營養與水份,都輸送到他的身體裡透去。
易蒔是他的朋友,也像他的父兄,他的愛戀已經隨著那少年一同逝去,但是許久未感受到的親情易蒔卻不吝嗇地任他予取予求,縱使易蒔已經不清楚他對江澄海的那份緊張感,究竟是出於愛戀,還是對於朋友的關懷。
譁拉的水聲不斷自半掩的浴室門縫間傳了出來。
江澄海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眼下暗沉的黑眼圈,讓他看起來憔悴得像個犯了毒癮的吸毒犯,江澄海自嘲地想著。
瀏海上的水珠滴垂下來,江澄海拿起身邊乾淨的毛巾,將自己臉上與頭髮上殘餘的水漬擦拭乾淨。
「可以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