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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停著一輛小車,有個端莊規矩的婦人翹首以盼,似乎等了很長時間。出站口,大批旅客蜂擁而出,推搡擁擠,熱鬧噪雜。凌睿帶著母親從特護通道走了出來。
“玉城,玉城!”婦人舉著帕子喊了起來,“這裡啊!我在這裡!”
“是幼慈,她來接我們了。”凌玉城激動的迎了過去,和婦人緊緊的握手。
“一別二十多年,你一點沒變!”婦人感慨。
“二嫂!”凌玉城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拉過一旁的凌睿,“來,叫二舅母!”
“你是……”凌夫人又驚又喜,上下左右的打量著凌睿,“睿兒?你是睿兒!都這麼大了,叫我如何認得出!”
“二舅母好。”凌睿禮貌的鞠了個躬,日本男子的禮儀。
“好,好,不必多禮了。”凌婦人眼裡隱忍著淚水。
檸妮已經自覺閃到一邊了,她這副人間稀有的模樣可別嚇壞別人,在上海,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多,再奇怪的模樣也引不起轟動。相對閉塞的江南水鄉,見過世面的人畢竟很少。
天色已晚,凌夫人叫僕人帶上行李,請玉城母女上車,“老爺等得急切。自收到信,老爺一天不知道要看幾遍。表面上還裝作沒事,其實,他比誰都惦記你啊,玉城,你真狠心,一走就是二十幾年……”說著說著,凌夫人開始抹淚。
闊別家鄉二十多年,凌玉城望著車窗外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感慨無言。
“火車晚點,叫舅母等久了。”凌睿笑道,一邊攬過母親顫慄的肩膀,安慰道,“親人重逢,媽該高興。”
“唉,瞧我這張嘴,說得什麼呀。”凌夫人有些自責,嘆道,“過去的就過去了,還提它幹什麼。”
凌玉城回過頭來,“雪懷今年也有十幾歲了,在唸書嗎?”
“這孩子大學沒念完就投筆從戎了,上個月給家裡寫信,說他去那邊了,我和他爹也不敢告訴老爺呢。”凌夫人本是凌家的下人之女,名字也是凌老爺取得,叫幼慈。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非常謹慎,也很擔憂。江浙一帶是李士群管轄的,富饒之地,民風淳樸,又遠離戰場,加上偽政府大力發展經濟,鼓勵家庭製造業,給以相應的便利條件,以蠶絲業聞名天下的江浙一帶在目前的中國,繁榮和諧,倒似人間樂土。
凌玉城又問:“大哥,二哥好嗎?”
凌夫人點點頭,嘆了口氣,“你二哥還是老樣子,教書先生嘛。前陣子大哥的絲廠被日本人強行收購,找人理論也沒結果。正悶在家裡慪氣。”
“哪個日本人,膽子不小。”凌睿哼了聲,見舅母驚愕的目光,笑道,“李士群一向尊重外祖父,有他這個省主席罩著,日本人也不給面子?”
“睿兒,李士群的官再大,也是日本人封的,他哪敢得罪日本人?”凌夫人非常無奈。
凌睿笑了笑,不再答話。
“前幾年跟日本人合作過,你大哥也沒提防,誰想那個叫井二的日本人壓根就不是來做生意的,他做了手腳,大哥的絲廠被一把無名大火燒個乾淨……”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玉城長嘆一聲。
車行緩慢,凌睿望著車窗外,一座座枕河民居,一排排粉牆黛瓦,鱗次櫛比,輕巧簡介,古樸典雅。這些沿水而築,與水相依的民屋,猶如顆顆珍珠散落在悠長而靜寂的水巷深處。驀然回首,小橋上出現了一個清淡雅素的身影。
一路敘說,很快就到了凌府。
凌睿見到了傳聞中的外祖父,一身青布長衫,外套一件墨色馬褂,瘦骨崢嶸,精神矍鑠,戴著一副寬邊眼鏡,目光清亮如山泉,又幽深似古潭。
這位老人像是浮動在蘇州城的扉頁上,飄來油墨紙張的書香。
“爹!”凌玉城一見父親,幾步上前,跪於膝下。
老先生無言凝噎,背過身。凌睿看到他握手杖的手在顫慄,情緒非常激動。也不忍見媽媽悲喜過度,便朝老先生深深一鞠躬:“外祖父在上,請受凌睿一拜!”
老先生轉過身來,打量著這個俊俏凌厲的年輕女子,“你是玉城的女兒?”
凌睿抬起頭,恭敬的說道:“正是。”
“松尾凌睿,就是你?”老先生臉色一變。
凌睿苦笑,“外祖父知道我?”
“哼,”老先生非常憤怒,“凌家是個小廟,不知特高科松尾科長大駕光臨,真乃罪過!”
“爹,這不關睿兒的事,是我,我的錯……”凌玉城慌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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