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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著了。”蘇朝宇不準備再理江揚,他知道他的情人長官、長官情人的世界已經濃縮並填充滿了這個病房,容不得任何哪怕是來自想象裡的質疑和剝奪。但是,偏有人不識相。蘇朝宇剛閉上眼睛就聽見走廊裡有彭耀的聲音,他大概是叫住了一個正要進門的大夫,十分凶地問道:“蘇朝宇怎麼樣了?”
“彭師放心,沒有大礙。”
“那就是有小礙是吧?礙哪兒了?”
“因為做了手術,身體又比較虛弱,要多躺兩天。”
彭耀更凶地問:“你們給他縫好了嗎?”
江揚差點兒笑出聲來,蘇朝宇無語地望著天花板繼續聽。
醫生對這個問題也相當無奈,彭耀從外科技術和道德原則上鄙視了他們的行醫經驗,雖然蘇朝宇的傷口並不是這位醫生親自動手縫的,但他還是詳細科普了一下整個過程,並表示這個環節完全是小事,除了可能會留下疤痕以外,不會有其他長遠影響。
“老子的副師長,留疤也要留條漂亮的疤!”彭耀說著就推開門,看見了在床上強忍著笑意因此滿眼淚水的蘇朝宇,身邊還有一個毫不掩飾歡樂情緒的帝國中將。
☆、猛虎和頭狼
醫生的表情相當難堪,但還是完成了例行查房的任務。期間,彭耀像一本會發聲的十萬個為什麼一樣,把蘇朝宇的病情從頭上的擦痕一直問到腳腕韌帶拉傷,簡直比江揚關心得還要詳細。若不是琥珀色頭髮的那位已經提前宣告自己是蘇朝宇的正版家屬,那彭耀絕對有理由被誤認為蘇朝宇的親弟弟或者……情人。
江揚十分大方地站起來:“給你營造一個二人世界。”說著就請醫生出去談事情,彭耀身上只有幾條繃帶,行動十分方便,因此可以用各種角度看著蘇朝宇,最後開口:“我是來報憂的。”
“我知道。”蘇朝宇平靜地回答,“江揚不肯說,但我知道你一定會說。”
“別緊張,羅燦很好,比你醒得早。吳小京和肖海傷得都不重,廖十傑……”彭耀假裝無畏地聳了聳肩,“因為有吳小京的防彈衣,沒再受傷沒被別人發現,但左腿沒了。”
蘇朝宇痛苦地閉上眼睛。彭耀習慣把壞事留在最後說,所以幾乎可以認定,康源沒有回來。而事實果真如此,彭耀說飛航大隊空中搜救了整整3個小時,沒有放過T島上的任何一個山溝地窪,戰場上有名有姓看得出來的屍體已經分揀完畢,康源還是下落不明。
“你要這樣想,也許只是一下,砰,他就直接死了,沒什麼折磨。”彭耀說著,卻看見蘇朝宇喉間動了動,眼淚奪眶而出。他纏著紗布的手使勁捶著病床,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方式能夠讓他發洩胸口的悶痛。彭耀沒有制止,面無表情地繼續:“算你我,回來了十一個人。”
“十二個。”江揚早就聽見了聲音,忍了忍才推門而入,瞪了彭耀一眼,“還有王若谷。他是個奇蹟,朝宇。”
蘇朝宇睜開眼睛。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太平凡甚至平庸的一個人,經不住這麼多悲傷襲來,他本覺得自己足夠堅強,卻剛剛發現,天人
永隔的痛苦比起傷病來說,是負在背上永遠無法解脫的五指山。
“王若谷胸口中槍,但九月救了他。你知道嗎,王若谷有先天性鏡面內臟症,入伍體檢的時候是安泰然准將向元帥求情,以特招替他開了後門。他的心臟在右側。”江揚握住蘇朝宇的手,慢慢地解釋,“儘管很棘手,但醫生讓他活了下來。”
蘇朝宇沉沉一嘆:“謝謝,我知道了。我想睡一會兒。”
“明兒見。”彭耀當先走了出去。
江揚並不安慰蘇朝宇,他了解他的情人是獨行的山虎,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低聲悲鳴,舔吮傷口,以便走出深林的時候可以重新震懾萬獸。這個過程很殘忍,但蘇朝宇已經習慣,所以,江揚最大限度地尊重著他,也知道如果蘇朝宇撐不下去便一定會請援。江揚也起身離開,帶上病房的門,彭耀果然站在走廊裡等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再敢走到蘇朝宇身邊影響他休息,我會讓你後悔的,彭師。”江揚一字一句。
彭耀高舉無礙的一隻手:“喂喂,咱們不是和解了嗎?”
江揚嘲諷地笑了:“若不是因為和解了,你跑到房間裡報傷亡率,我簡直要把你當仇人。”
“他有權知道。”彭耀聳肩,“你太獨斷專橫,江揚,你覺得蘇朝宇現在不合適知道便不告訴他,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想要知道呢?”
這完全是一段情敵之間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