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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些涼蓆和小夜燈之類的東西,跑去百貨街做起了倒爺,開始了練攤的生活。
時間長了,我跟周圍一起擺攤的人也熟了,在我對面的是一對買烤串的中年夫妻,男人姓李,在這條街也算有名的老戶了,大家都叫他李哥,李哥兩口子下崗十來年了,一直就零零碎碎的做些小買賣維持生活,中途也發過家,07年的時候,李哥趕著股市熱潮大賺了一筆,卻敗在最後一波,錢都打了水漂後,又回來幹起了地攤爺。說起往事,李哥特別看的開,叼著菸捲眯著眼告訴我:“人生麼,就在於折騰,不折騰折騰,誰知道明天啥樣。十年前我能開桑塔納,那個時候我能看到我今天騎二輪子嗎?所以咱得往後看,保不準十年後我就能開奧迪呢。對吧?”
我站了一天了,累的腿發酸,又好氣又好笑的點頭說:“是是,窮折騰,折騰窮麼。”
李哥大喝喝的說:“不對,人生是要充滿希望的。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老死氣沉沉的?小唐,你來你來。”
我啞然,疑惑的看著他神秘兮兮的衝我招手,然後掏出一張紙,問我:“你說這期的雙色球,能蹦出哪個球?”
我滿頭黑線,真是敗給他了!
八月份的時候,市裡掛起一陣整頓市容的歪風邪氣,訊息樹一放倒,城管們跟打了雞血似的,成批成批追著我們跑,我們一群人天天被追的屁股尿流的,那樣子別提多慘多滑稽,有時候被逼的貓在衚衕裡面面相視,也會被對方的狼狽樣逗的發笑。
不過事有湊巧,盛夏的那幾天,當我正準備當天第三次的跟城管鬥智鬥勇時,從城管車上下來一個男孩,他衝著我奔跑的背影叫唐老師。我抱著一堆東西狼狽的回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小臉孔。
他是我在智澤的學生,而他老爹正是我們這一片城管大隊的小隊長。這孩子叫高子希,他考的大連理工,也還不錯。我和他蹲在衚衕裡聊了不少,大致知道了我帶的那幾個班的成績,出國班,比如陶非和李含思這樣的,在高三上半學期就走的差不多了,升學班的學生,在大學不斷擴充套件的大前提下,管他理想不理想的,基本也都考上了。有個別考的不如意的,還留在智澤復讀。高子希還從新買的手機裡翻出他們畢業照片給我看,我看著那些笑顏,嘴角不自覺的咧的很開。他不解問我:“唐老師你這是在幹什麼?怎麼還擺上攤了?”
我豪氣的笑笑,抱出一個涼蓆推到他懷裡:“送你的,裝到入學行李裡。”
那以後,姐就是有背景的人了,當週圍的小商小販被追的四處逃荒的時候,我只需將攤子往後撤一撤,點上一根菸,就可以免費且從容的看一出狗追兔子的好戲了。
我有沒有說過?這感覺,太他媽爽了!
當然,我的這一特殊待遇,也一度讓我周圍的人對我相當的羨慕嫉妒恨!不過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因為我信口胡謅城管局局長是我大舅,還真就有人信了,閒言碎語越傳越神,再加上城管確實沒再找我麻煩,一時間,我簡直成了這條街的神人!
但也有明白人,李嫂就鄙視我說:“吹吧你,城管局長是你大舅,我就是你大舅媽。”
我哈哈笑,衝著李哥喊:“大舅,給我來兩串雞翅,多放辣!”
姐不但因為這是神話,姐還在這條街創造了另一條神話,路虎送貨!盛夏到暑伏的時候,我小買賣做的太好了,老是貨不夠,尤其是涼蓆這類季節品,常常就賣斷了。光光知道後,反正她也沒什麼事,就存了批貨在她家,她下班後,就開車把貨給我卸下,她的身份雖然不能站街上幫我賣貨,但幫了我大忙。我周圍的人都讚歎著讚歎著,問我:“小唐,這誰啊?你認識這麼個款兒姐,開路虎給你送貨?太霸氣了。”
我賣貨賣的正爽,張揚著說:“款兒姐?那不是我麼?”
真的,我擺攤賺的比當老師多,早知道這樣,我以前就不該端著窮架子,早出來的話,連奇瑞都不用賣了!
我的生活就這樣逐漸歸於平穩,就是累點,起早上貨,白天練攤,一擺一整天,跟形形□的人打交道,晚上熬到夜市打烊,每天累的要死,沒有時間去想那些沒用的,只是偶爾的,在緊公交的時候,我會想念我的奇瑞,然後也會感悟,我所有的東西,都在一點點的離開我,我以為它會一直陪著我,最後也是我親自把它開到車行的。
也有些別的什麼,我不願意去想了。
林邊的留學申請批准了,海德堡醫學院,那是個好學校。光光問我要送她嗎?我說不。光光去送了,回來給我稍話,兔子還在等,希望依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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