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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不記得那次是為了什麼事了,我覺得自己受到了他的冤枉和忽視,我很傷心很傷心,覺得自己好像是撿來的。我不想跟他說話,也不開口喊他爸,他找我說話我也不理他。足足堅持了一個月!”田園把頭伏在膝蓋上,肖以默聽到他的低鳴嗚咽,他靠過去,攬過他的頭放到自己肩上,掌心蓋著他的眼睛。田園微微抗拒著,不過很快就安靜了不再掙扎。
兩個老道士一直醉醺醺的哼唱著:
“夫哀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貴、高、顯、嚴、名、利六者,勃志也; 惡、欲、喜、怒、哀、樂六者,累德也;去、就、取、與、知、能六者,塞道。 ……”
仔細聽過,也不過是上了曲用方言俚語唱出來的道經而已。
“他問媽,我怎麼了為什麼不理他。媽跑過來問我,我什麼也沒說,問媽,我是不是撿來的。後來他主動過來找我說話,我不理他繼續。一直到我跟他說話。此後,他待我好了很多,但我總覺得那種好特別刻意,少了些什麼東西。後來聽媽說,我不理他的一個月,對他打擊很大。”田園說不下去,把臉埋到肖以默肩窩,眼淚又重新源源不斷的溢位眼眶。
肖以默伸手在他背上有節奏的輕拍,沒有說話。老樹根燒的噼裡啪啦,煙霧繚繞間,彷彿看見田園的父親在明明滅滅的火光中若影若現,他沖田園和藹的笑,揮手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唔,今天RP爆發一下!大家快表揚我!
☆、出殯
喪事的第二天先要祈水。
火銃隊走在隊伍最前方,沿途放銃。銃聲沖天,比雷鳴還要震耳。道士走在後面,邊誦經邊撒紙錢,田園身著重孝捧著父親遺像跟在後面,再後面就是姐姐姐夫,按照親戚輩分依次排列下去。浩浩蕩蕩哭哭啼啼的走到村口的大河邊,道士掬幾瓶水,朝河裡撒幾捧酒水浸泡過的米,燒香燒紙鳴放鞭炮。鞭炮鳴放完畢,再朝河裡撒糠餅。糠餅落水不沉,順著水往下流,中間夾雜著幾張不小心飛到河裡的紙錢。有不懂事的小孩子嚷著要吃那糠餅,被大人壓著聲音呵斥。肖以默作為一個外人,默默的夾在隊伍中間,手臂上也被田園的嬸嬸繫了條細長白紗,隨著寒風亂飛。
祈水儀式繁瑣,順序還不能亂掉,等所有的儀式做完,已經是兩個小時後。肖以默隔得遠遠的看著隊伍前方的田園,脊背挺的很直,腳步堅定。偶爾回頭不知找尋什麼的臉,異常的平靜。不像是剛剛喪父的人,可肖以默知道,他的心已經快痛成血水了。
祈水完畢,就是最後的環節,出殯了。
先要石灰封棺。主持封棺的道士讓家人看最後一眼,田園想過去看,卻抬不動腳。被兩個堂兄弟架著過去看,到了棺材邊,他卻閉緊眼。姐姐和姐夫相攙著過去,姐姐只瞅了一眼,便扒著棺材泣不成聲。田母卻遠遠的立在一邊,沒辦法過去看最後一眼。主事道士剛喊一聲“封”,從人群裡鑽出一隻渾身沾滿泥濘的黑狗,衝到木棺前,大聲的吠著,人趕也趕不走。母親喝它:“大黑,走!”那黑狗哀吠了幾聲,才夾著尾巴挪到田母跟前,狗眼含淚。道士再次喊“封”,四個壯漢子抬了棺材蓋蓋上,然後用石灰把所有的縫隙都堵上。
鄉下還是土葬,墓葬地在一個小山坡,坡上都是香樟樹,就算在冬季也是鬱鬱蔥蔥。田園走在出葬隊伍的最前面,手裡捧著父親的遺像。旁邊走著兩個堂兄弟,看著他,防他體力不支倒下。
後面還是跟著姐姐姐夫和田母,以及其他一些親戚。沿途一直放銃,銃聲大的讓人耳膜發痛。然後就是八個漢子抬著的棺木以及五六個道士。肖以默夾在人群中,雙腳都是雨泡發的黃泥,沾了一腳,每抬一腳都要非上很大力氣。但前面的田園,也是滿腳的黃泥,但走的跟在平地一樣。
到了山坡,墓坑早已挖好,道士往土坑裡扔了不少紙錢,然後把棺木放進去。晚上下了點雨,土有點松,並不好往下放,弄了很久。田園捧著遺像看著父親的棺木被推來攘去,眼淚不停的流。肖以默鑽出人群,不聲不響的站到他身邊,輕輕捏了捏他手腕,又迅速放開。田園回頭看他,眼皮一垂,就是兩行淚。肖以默沒辦法看,別過臉抬起手幫他拭去臉上的淚,他剛擦完,又來新的,怎麼擦都擦不幹。
棺木終於放好,道士唸了很長一段經文,讓田園往棺木上撒第一把土後,開始填土。很快,棺木就被溼潤的土一層一層的掩蓋。姐姐最終哭暈過去,被幾個嬸嬸架著死命的按人中醒來,醒來後沒嚎幾聲,有暈過去。父親生前對她極好,別人家裡都是重男輕女,只有他家,是重女輕男。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