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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國貴執著於這個家,被它牢牢束縛著。那麼拼命的他簡直可笑。
到底他是為了什麼要這麼做……非得賭上一切,甚至賠上自己的愛情?
此刻,國貴的心情已非絕望兩個字可以形容。他的身心憔悴至極,強大的疲憊已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根本無力思考。
拘留所內寒氣逼人,還有股餿水似的獨特臭味。
根據淺野的說法,遼一郎的審問作業是由特高——特別高等課執行,比起殺人嫌犯,他更被視為思想犯對待。
「這邊。」
帶路的警官對身為陸軍中尉的國貴表面上尊敬,眼神卻充滿懷疑。
若沒有淺野幫忙,他根本不可能見到拘留中的思想犯。只有在這種時候,國貴才會感謝淺野在軍政界的影響力。
「……好冷。」國貴低喃道。
「你還好吧?臉色看起來很差呢。」
同行的淺野似乎注意到國貴的臉色蒼白。
「不,我沒事。」
是嗎?低語後他停下了腳步。
「我在這裡等,接下來就請他帶你進去吧。」
「好。」
「說不定這將是你們此生最後一次見面,可得好好珍惜短暫的時間啊。」
直到最後,淺野仍不忘嘲諷一番。
他欠淺野的人情已愈來愈多。
那之後,他曾向淺野仔細詢問事情的經過,聽完後幾乎可以確定遼一郎是無辜的。畢竟,若從死者的死亡時間回溯,遼
一郎就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
當時他跟國貴在一塊兒,兩人肉體交疊,盡情地品嚐彼此的體溫。
但國貴明白如果說出這件事,自己也將面臨危險。再加上淺野百般交代,要他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否則遼一郎的立場可
能變得更加不利。
如今國貴的立場相當微妙。
職場的同事都盡力掩護國貴,長官齋藤則滿懷歉意地要他別把之前提的相親放在心上。當然也表示取消相親與此次事件
無關,但國貴其實心知肚明。
齋藤還說遼一郎的被捕跟國貴並無關係,所以他之前在陸軍努力掙來的地位並不會因此改變。不過,國貴卻漸漸覺得不
管情況變得如何,他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映了。
命運的齒輪開始脫序奔走。
他該如何定位久棲心中的情感?它就像靜待孵化的卵一般,被國貴小心翼翼收藏在自己心中。
「馬上就到了。」
裡面的空氣冷澈入骨,每個監牢裡都拘留了幾個嫌疑犯。而其中一隅似乎專門用來關運動者,外觀明顯不同。
往裡頭一看,有個極度髒汙、團塊似的物體直挺挺躺在地上。那是個渾身沾滿血跡的男人,瞪大的雙眼早已沒了生氣,
顯得相當混濁。
看他那樣,八成是被徹底拷問過吧。遼一郎也會是這樣的嗎?
國貴心裡打定,不管情況再糟,他都要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瞧個清楚。但親臨現場後,卻有些害怕面對現實。
「在這邊。喂、成田!」
遼一郎被關在最裡面的監牢,當警官厲聲大叫時,他正虛弱地坐在床上。他的臉完全失去了光彩,臉頰明顯腫大。
鐵定被狠狠揍過吧?國貴心痛地想著。
沾滿血跡的破爛襯衫讓人怵目驚心。
聽到國貴不由自主接近鐵欄的腳步聲,遼一郎緩緩抬起頭。
「……國貴少爺。」
那是極度乾啞的聲音。
「好久不見了,遼。」
「你來做什麼?」
「來確定你是否沒事。」
像要回避國貴的視線般,遼一郎起身走向狹小的牢籠深處。看他拖著腳走路的蹣跚模樣,在在說明憲兵隊的拷問有多慘
烈。
霎時,國貴想起遼一郎曾工作過的書店店員走路的姿態。
「你有沒有受傷?」
國貴死命壓抑不停湧上喉頭的不祥感覺,強裝冷靜地說。
「你看我這樣就該知道了。」
「過來這邊,遼。我想看看你的臉。」
國貴柔聲低喃卻得不到回應。
「遼。」
他強忍著內心的焦慮,耐心等待遼一郎行動。無奈的他只好重重嘆口氣,起身走向國貴。身材高壯的遼一郎隔著鐵欄俯
視國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