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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然醒來,嘴裡又苦又澀,樊宇很是奇怪,一摸臉上,才明白原來是淚流進嘴巴里,沾染在舌尖。隱約有飯香撲鼻而來,樊宇並不覺得飢餓,但還是循著去找源頭。廚房,有一抹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鵬!!”樊宇十分激動的撲上去,誰知那人連身都不曾回,直接叫他離的遠些。
“鵬?”
“給你留了飯,在鍋裡,你自己吃,我去醫院了。”遲鵬忙碌的,只顧得上丟給愛人一句話,就匆匆別去。他根本不曉得,這一句話根本不夠佐餐,更不夠填補樊宇剛剛噩夢般的一覺——他夢見,他走的時候,遲鵬冷冰冰的一張臉,不喜不悲。
“如果我走了,你會很開心,我就會拼了命也要離開,就為了你那一時的開心,我也會這樣做。”樊宇喃喃低語,飯菜如鯁在喉。他還想說的有很多很多,只是不知道命運留給他們的,還有多少時間。
遲鵬的父親,從手術到化療放療,罪一樣沒少受,可就是擋不住病一天比一天的重。遲鵬媽媽以淚洗面,遲鵬妹妹六神無主,一切的重擔彷彿一夜之間落在了遲鵬一個人的肩膀上。樊宇想幫他,可遲鵬媽媽說什麼也不肯,生怕遲鵬爸爸見了他又走的快一些。樊宇只好呆在家裡,做做飯。
可惜這點孝心也沒盡多久,因為有次化療之後,遲鵬父親吃他做的雞湯,不知為什麼嘔吐的厲害,把遲鵬媽媽嚇得幾乎魂飛魄散,怎麼也不肯叫他再下廚房。就連洗碗也不肯讓樊宇動手。
最後樊宇除了收拾收拾屋子,便整天再無所事事。眼睜睜看著其他人都在他身邊忙忙碌碌的,各司其職,只有他閒來無事,站在那裡都顯得多餘。樊宇忍了一週終於忍不住,有天一定要拉著遲鵬去找工作。遲鵬也知道父親的病來勢洶洶,沒有足夠的醫藥費治療,是絕對撐不住的,便聽從了樊宇的建議,兩個人終於在到家的兩週後才第一次一起出了門。
“小宇,我知道上次那件事,你受委屈了。”樊宇萬萬沒想到的是,遲鵬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上次父親嘔吐的那件事。
“嗯。。。。。。沒事。”樊宇轉過身去,偷偷擦眼,一霎那,前幾天受的委屈真彷彿可以一筆勾銷。
憑著遲鵬在北京積攢的工作經驗,他很快找到了一個待遇不錯的工作,只是上班之初,要有段實習期,比較辛苦。樊宇則選擇了打雜的鐘點工,遲鵬覺得奇怪,因為憑藉樊宇的設計天賦,他完全可以找到一份相對穩定而收入較多的工作。但樊宇卻說,他想從基層做起,慢慢學著來。遲鵬只好由著他去——他實在沒太多精力分給樊宇,因為父親已經病入膏盲。
第十九章
樊宇不得不快點做決定。一來遲鵬的父親病越來越重,二來他怕夜長夢多,遲鵬會更依戀自己,而自己也會更捨不得,三來,遲鵬的媽媽有天忽然從醫院跑回來,哭著跟遲鵬的妹妹說,叫他勸勸哥哥,因為遲鵬父親唯一的心願就是看到遲鵬結婚。這話進了樊宇的耳朵,就變成了一塊大石頭壓在心坎上,一天賽一天的沉重,壓得他終於透不過氣來。半夜裡喘息著醒來,抱著身邊空空的枕頭嗚咽不止。
那天之後他再沒能睡個安穩覺。
時間過的飛快,流沙一樣轉眼就從指縫裡消逝不見,根本不給他把握的機會。樊宇總覺得好像昨天才到山東,今天就已經距離約定分別的日子不到兩週了。
“鵬?”樊宇聽見門響就從廚房奔出來——他早先悄悄的把鐘點工辭了,把全部的時間都放在家裡,好隨時靜候著遲鵬的歸來。而遲鵬白天要上班,去醫院大部分是值夜班的,二十四小時幾乎有二十三小時不在家過。所以樊宇只能等待,一分一秒的數著過。他現在的希望好大,就像充氣的氣球,龐然卻體輕,懸浮在空中,一根小小的針就能讓它原形畢露,無處躲藏。
開啟門,門外的郵差笑呵呵,卻挽救不了樊宇摔碎在地的期盼。不是遲鵬,他還沒有下班,肯定不會這時候回來。這點樊宇心知肚明,可他還是擋不住心頭那點微薄希望。如同一個寒冷到極點,等待取暖的人,眼看著丁點火星都會有所奢求,有所希冀。但希冀的力量太弱小,螳臂擋車,根本攔不住命運的車轍。最多在命運經過的地方,留下一灘赤紅,表明它曾經的存在。
桌上的飯菜漸漸涼了,樊宇也沒有胃口動筷子,遲鵬媽媽去醫院接替遲鵬,他卻到現在還沒回家,這讓樊宇不安,忍不住一再往窗外張望。遲鵬的妹妹這些日子彷彿迅速長大了,雖然沒問過,大概也瞭解了樊宇的身份,難得的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厭惡,反而對樊宇一再表現出友好。這讓樊宇多少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