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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張了張嘴,最後只僵硬的咧開笑臉,吐出一句話:“別哭了哈,大小夥子的!”
“恩……”他點點頭,用手背又擦眼睛。
“誒,別用手,眼睛都揉紅了,”我給他茶几上常備的溼巾,“用這個。”
他接過的時候我看到他手指頭上好像……有什麼紅的東西……
“你手怎麼了?”我問。
“啊?哦……沒什麼……”他把手往溼巾裡掖了掖。
我登時一股火上來,抓過他的手腕。
纖長柔軟的手指上,紅色的割傷在白色的面板上太過明顯,有點凌虐的意味,戳得我眼睛疼,心疼。
“怎麼回事?!”我瞪他。
他縮縮脖子:“收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割的,沒什麼事……”
他的眼神躲躲閃閃,我一眼看到客廳角落垃圾桶裡的碎碗碟。
媽的!我眼神沉下去。
董青哲發現了我的變化,連忙解釋:“哥,沒事啊。你原來不也經常收拾嗎,也沒什麼事。你說的啊,大小夥子的!”
“……”
我想,他本來不應該有這樣的生活。
他的日子應該永遠是最好的,完美的,最幸福的。
可他卻過早的接觸了太現實的世界。
特別是他原來的世界以直面我們家這種轟然決斷的方式被扼死在夢裡。
原來不是所有的夫妻相處模式都那麼安然,原來不是所有的家庭都美好,原來生活不是你說笑笑就能過去的。
那裡面有太多的無奈和憤恨。
每個人都有年少的美夢,就像老頭子和我媽,他們年輕的時候難道就不期待一個平和溫馨的家庭?
可生活卻將夢想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不準確。生活是一個鬧鐘,它只是讓所有人醒過來。
而沒醒過來的那些,就終究再也沒有醒過來。
但還好,每個人都有做夢的權利,他們在睡夢中笑的甘甜,所以醒來時才有勇氣面對一切,掙扎著活下去,活到最後。
而董青哲,你的夢怎麼那麼短?
它在結束的時候甚至還沒有到達過主題。
夢裡的一切顯得那麼不真實的荒唐,連勇氣這種可以拿在嘴皮子上來說說的東西都沒有從中獲得。
“對不起……”我低下頭拉下嘴角,最後說。
他愣了一下,用受傷的手握住我的手,“哥,誰都沒有對不起我,沒有人對不起我。”
我越發覺得心酸,我對不起他。
我看著他的手,他本來應該護在我手心裡疼愛的寶貝,被我,我的家庭,我的生活折磨的傷痕累累。
董青哲,他那麼美好,那麼堅強,容忍別人的一切瑕疵,讓人覺得幸福,他理應有個人好好愛,好好疼。
我愛他,卻又傷害他,讓他受傷。
“對不起,在這裡委屈你了。”我輕輕的回握他的手。
他又搖搖頭。
一陣安靜之後,我才發現我們就這樣安靜的握著對方的手。
我的心突然跳起來,熱乎乎的溫度從心底湧出來衝到臉上,頭頂。
我感覺,我的臉紅了。
他的手纖長柔軟,我的指尖能夠觸碰到他手上拿筆磨出來的繭。
我不敢動,怕他察覺;又想動,再握緊一點。
我就這樣尷尬的臉紅,整顆心都停在那雙手上,恨不得它停止不動,可是相反的它跟做了過山車似的跳的翻江倒海。
我偷看他的臉,突然發現他比我印象中還要清秀漂亮,隨著年齡的增長,甚至帶上一股儒雅靜謐的氣質,讓人移不開眼。
他微微抿著唇,半垂著眼瞼,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眼睛裡還啜著安寧欣喜。
我莫名有點羞怯,把臉轉向一邊。
他抬起眼看我,“哥?”
“啊?!”我嚇一跳。
他咪咪眼睛,“哥,你是不是發燒了?你手怎麼這麼熱?臉也紅了!你沒事吧?”
“沒,沒啊。”
他抽回手站起來,又把它們貼在我的臉上,倏地靠近,我能看到他微顫的睫毛,像是能顫到我心尖上,“真的很燙……我先去給你倒水。”
他起身離開,我的心還在不停的打鼓,我把臉埋在手裡,感覺到臉上灼人的溫度。
溫度隨著心裡的那種偷竊似的狂喜逐級飆升,嘴角不由得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