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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居然是沐陽。
我跳起身來:“長安呢?”
沐陽沒看到我起來,先是被聲音嚇了一跳,然後迅速冷靜下來,神情黯然地回答:“沒死,在那輛車裡。”
我驚異到:“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呢?”隨即開門大喊“停車”,跳下去跑上旁邊的馬車。
長安靜靜地躺著,五官因臉的瘦削更顯得硬朗,面容顏色越發黯淡,額上隱隱顯出炭黑色,像是肉皮已腐,右手手腕上,那原本系得緊緊的染血金腰帶,也稍稍顯得鬆了。
我懷抱他一下,心裡感覺到踏實。卻又不踏實。
開啟車窗,我叫到:“沐陽。”
沐陽也開啟窗子,露出半張臉來,揚著眉毛:“嗯?”
“謝謝你。”
“不必。陛下借給我的人馬,記得謝他。”
“今天是什麼日子了?”我調整心情等著聽到回答。
“八月十九。”沐陽淡淡答道。
“什麼?”長安是七月二十中毒的,明天就是整整一個月了。月餘骨枯肉爛,可誰知這個餘會餘幾天呢。我咬咬牙,又問一句,“還有多遠?”
“到了。”沐陽朝不遠處的城門努努下巴。
原來到了,幸好幸好。
“他到底怎麼了?”沐陽看看我懷裡的長安,“傳言平王遇刺了,已經歸天了,平宮又一味封鎖訊息,也不說平王到底在不在,也不立新君。百姓中早已大亂了,人心惶惶。隱伯國已經趁勢揮兵南下了。”
“什麼?”我驚呼。真是防不勝防啊,隱伯。
一進宮門,我就揹著長安直奔大巫師殿而去。
“哎,陛下叫你回來先去見他。”沐陽在身後大喊。
“告訴他,我有急事,辦完後馬上就去。”我匆匆答一句,繼續跑。卻在拐角處撞到了一個強壯的侍衛,撞得我幾乎跌坐在地。
“弟弟。”來凰站在面前不遠處,人消瘦了一圈,臉色不好,聲音也是,強作威嚴,卻底氣不足。他微微皺眉,“弟弟帶這個人來,是怕我巫國過於太平了麼?”
我看到來凰身後的風煙,同樣消瘦,一雙圓圓的眼睛焦灼地望著我。
“陛下。”我理理頭緒,開口,“想必平國的使臣碩言已經來過了吧。正如您聽到看到的,隱伯國野心勃勃,志在天下,商越國的滅亡僅僅是個開端。不瞞您說,平王這次中毒,也是拜隱伯國所賜。唯今之計,只有我們剩下的國家聯合起來,一起抗擊隱伯國,方能保各方平安。”
來凰若有所思低頭沉吟一會兒,抬頭微微頷首說:“是這樣。”
看他表示贊同,我趁著時機開口:“所以,求陛下救救平王,並且……出兵援助平國。”
“出兵援助倒是可以,只是……叫我如何救他?”來凰望著了無生色的長安,為難地說。
“大巫師說可以救。”眼看就要說服來凰,我興奮得聲調也提高了。
“但是……”來凰面露難色,“大巫師歿了,就在今天凌晨。”
“轟——”是我腦袋裡的聲音。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大巫師靈魂不是不死不滅嗎?怎麼會死呢?可以救長安的人,死了,這可叫我怎麼辦好呢?
我感到身體漸漸無力,背上的長安緩緩滑落下來,被沐陽及時接住了。雙膝癱軟,我驀然倒地,看到淡藍的天上輕雲片片,看似不動,卻都朝著一個方向緩緩挪步;看到高大的樹木枝葉繁茂,深綠色的樹葉在微風中晃動摩擦,一隻小雀兒停在枝頭張望一陣,卻一眼都沒有看我,然後撲撲翅膀飛走了;看到許多顆腦袋在我上方給藍天圍了個不規則的圈,表情各異,大多皺著眉頭,有人嘴巴開開合合,我卻疲憊得什麼都聽不到……
“子岐……”有人叫我的名字,“不要貪戀了,什麼感情都是假的。世上根本就沒什麼真心。”
“你說什麼?”我在心裡發問。
“我說,想知道你娘最後的記憶嗎?她生下了一個被詛咒的孩子,一個美麗卻危險的孩子,她嫌棄你,視你為恥辱。她用繩子將重重的琴系在你的頸項上,狠心地把不足半月的你棄入水中,她要你死。”
“你胡說!”我無聲地高喊。
“她對你的愛只不過是你的想象而已。其他人也是一樣。不要貪戀了,跟我走吧……”
不會是這樣的,不會的。但是,那溺水的死亡感,從小到大,一直伴隨著我,讓我不得不信聽到的這些話。怎麼解釋呢?娘?
走在一條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