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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樣的說辭都有。不過議論歸議論,皇家內闈的事情,妄議太多終歸會引火燒身。太平年代裡,誰會為了旁人的事情擾了自己安枕?
於是流言就像一陣狂風,吹過的時候飛沙走石,但過了也就過了,短暫的風浪之後便又歸於沉寂,甚至連人們遊春的雅興都不曾被打擾。
江南的春日總是透著些曖昧的暖意,彷彿連微風也帶著纏綿的味道,像是二八少女的柔荑,一下一下輕輕撩撥著遊人的心絃。瘦西湖畔遊人如織,水光山色如夢似幻,不經意間就交匯出一場令人心醉的邂逅。湖面上三三兩兩皆是些遊春的畫舫,身姿曼妙的船孃穿梭在不大的船艙裡,靈巧得如同清淺溪水裡的一尾尾游魚,忽隱忽現,賞心悅目。
湖心處是一艘雕樑畫棟的精緻船舫。這大船是當地一位富商出資建造的,足足有兩層樓那麼高,隨意往湖中一停,便將滿眼的畫舫通通比了下去。船的底層是供人休憩之所,木質的船身將裡頭的風光包裹得嚴嚴實實,只留出幾扇鏤空的窗戶來。窗欞不是尋常的木製橫槓,而是精雕細琢出了許多栩栩如生的畫面來,有百鳥朝鳳,有雙龍戲珠,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幅幅木雕畫,既實用又美觀;二層專門用來讓人遊湖賞景,因此採取了四面通風的構造,只在四周圍了一圈造型別致的欄杆,其餘地方皆用軟煙羅做了紗簾虛掩著,從外頭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但艙內的人對外間的景色卻一覽無遺。
造這艘船舫的人著實花費了一番心思,無論是造船的木材還是船上的金銀器具一概皆是上品,平時只用來接待達官顯貴,普通人就是花大把的銀錢也無緣上船小坐。因此,大多數時候,大船都是一道華麗的擺設,靜靜停靠在岸邊充當著水光山色的點綴。若哪一天這艘畫舫開始張燈結綵地遊湖了,那不用說定是哪家王孫貴族又跑來了揚州,正在船上享受美酒佳人呢。
眼下,那船已在湖上駐留了十來天,一到夜間,船上就掛起色彩斑斕的琉璃宮燈,將整個瘦西湖都映照得豔麗非常。這回來的據說是個大人物,連知府大人也只有滿臉堆笑在一旁作陪的份。白日裡那船停靠在近岸的地方,有好事的百姓想要靠上前去一探究竟,無一例外都被守在船艙上的侍衛們擋了回來。
入夜,船上又掛起了九色彩燈。輕薄的紗簾被挽成一個好看的如意結垂掛在一邊,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串細碎的水晶珠簾。遠遠望去,整條船玲瓏剔透如同仙境,裡頭衣香鬢影看不真切,只有一陣陣絲竹管絃之聲,隨著晚風在湖上飄蕩開去。那樂音婉約纏綿,似是少女欲語還休的心事,不遠不近地在人耳畔喁喁低語。夜間的遊人並不比白天少,不少人原本還專注於自家小船上的彈唱,不久便被這天籟之音所吸引,紛紛揮退了自家樂師,側耳傾聽著不遠處大船上的絕妙演奏。
船裡的人卻似乎並沒有把心思放在聽琴上。
大船二層的正中央是一張黃梨木矮几,看似不起眼,但識貨的人都知道,這種木材十分稀有,前朝曾有帝王苦心數載也未能湊齊足夠的黃梨木來打造一副棺槨,尋常人家更是無福消受。這船主能用黃梨木做成一張矮几,可見手筆之闊綽。矮几旁端坐著一位二十幾歲的年輕公子。這人一身鴉青色的長衫,看似低調,但領口和袖口處的銀絲雲紋卻彰顯了這人的身份不凡。他臉上的輪廓十分深邃,兩道劍眉斜飛入鬢,明明是有些冷冽的長相,卻因為一雙幽深的眼睛而顯得格外溫存。與那雙深情的眼睛相反的,是兩片總是抿成一條細線的嘴唇。都說薄唇的人薄情,可每當這人漆黑的眼睛注視著人的時候,那種溫柔又彷彿要滴出水來。
藍顏亦是禍水,更何況這樣出手闊綽的藍顏。
二層的甲板上並沒有多餘的人,除了這位年輕的公子,便只有一個伺候在側的清秀小廝和一位撫琴的絕色女子。這女子名喚若水,攬月軒正當紅的花魁娘子,方才潺潺不絕的琴音便是出自她的纖纖玉指。眼下她一改往日的千嬌百媚,妝容素淨,一頭青絲斜斜挽出一個鬆散的髮髻,只用一根雕琢成蘭花形狀的白玉簪子點綴。她身上是一襲素色紗裙,在夜風的吹拂下平添幾分飄逸動人。似她這般的女子,最是瞭解男人的心思,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候展示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正如她今天的打扮,狀似不經意,暗裡卻下了十足的功夫,縱使褪去了以往的花枝招展,依舊難掩國色。
這樣的殊色並沒有讓眼前男子的目光多停留片刻。若水有些失望,面上卻不敢洩露半分,只將手中的琴絃撫弄得更加纏綿。
她自十四歲起開始掛牌,這些年來輾轉於各種各樣的男人之間,早已過了春閨少女白日做夢的年紀。可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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