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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馬車駛出豐縣,嚴子溪心裡還有一絲恍惚——就這樣離開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以往也曾不堪忍受嚴夫人的怠慢,一心想要脫離嚴家的掌控,卻從未想過能真正擺脫嚴家三少爺這個身份。即便是在設局殺害趙恆的時候,嚴子溪也並不覺得自己有一天能夠光明正大地離開豐縣。
然而,自從趙慎出現,許多原本就註定了的事情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無人知曉,但此刻,嚴子溪心頭卻有一種久違的輕鬆。似乎擺脫了那個牢籠,連酷暑的天氣也變得令人愉悅起來。他難得像個孩子一般,將馬車的窗簾拉開了小小一道縫隙,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外頭緩緩掠過的山山水水,絲毫感受不到太陽的炙烤。
趙慎見狀,不由笑了笑。嚴子溪臉上這種單純明朗的神色是他最喜歡看到的,可惜之前在豐縣的時候,這人總是被一層淡淡的愁緒籠罩著,很少露出這樣發自內心的歡喜來。可見帶著嚴子溪回京是個正確的選擇,讓他遠離了豐縣,忘記了過往那些不甚愉快的經歷,往後的生活想必能過得更好。
趙慎覺得,只要能讓嚴子溪天天像這般愜意,自己就算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我們的行程不會很急,而且一路上有方銘護衛左右,不用擔心遇上麻煩。子溪第一次出遠門,沿途若有什麼喜歡的地方就說一聲,我們多留幾日也無妨。”趙慎看著他,語氣中透露著一股濃濃的愉悅。
有些情緒像是洪水,先前被阻隔著還好,一旦兩人之間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那些感情便決了堤一般傾瀉而出,像是怎麼喜歡都還嫌不夠。
“這樣沒關係嗎?你奉命回京,若是在路上耽擱久了,怕是會被人說三道四吧?”嚴子溪眼中有些欣喜的神色,不過轉念一想就按捺了下來。朝中正是鬥爭激烈的時候,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看著趙慎的一舉一動,他二人若是流連美景,趙慎回京後難保不會有人藉機進讒,說寧王貪戀男色,且自作主張,絲毫不將皇命放在眼裡。自己已經利用了趙慎一次,又怎能讓趙慎捲入不好的流言裡去?
趙慎卻搖搖頭道:“你不必顧忌皇上的旨意。這些年來我閒散慣了,朝野上下誰不知道我寄情山水,完全不願回京面對那些雜事?我若快馬加鞭趕了回去,才會讓人覺得我是另有目的呢。”
嚴子溪依舊有些猶疑,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推卻道:“還是按照正常的速度趕路吧。要是真有心想出來遊玩,等案子了結了,還有大把的時間呢。況且,我從未去過京城,對那裡的好奇,倒是甚於沿途這些地方了。”
趙慎一想覺得也是,雖說一路上有不少好玩的景緻,但對於從沒有出過遠門的嚴子溪來說,恐怕還是京城風光來得最吸引人。既然這樣,他也就不再提慢慢遊玩的事情,只是笑了笑道:“子溪要是想快點進京,那也可以,不過要是按照正常的腳程,怕是要倉促一些,少不了要在荒郊野地裡找些小村莊落腳。到時候,子溪你可不要嫌棄我剛將你領出門就怠慢了你。”
“我哪裡就是這麼不講理的人了?況且,我從小在嚴家的舊宅長大,什麼樣的破落小村能比深山老林還要艱苦?你那這個來嚇唬我,卻是找錯了人了。”嚴子溪一把放下了窗簾,坐正了身子調侃道。
“也是,是我小瞧了你。”趙慎爽朗一笑,又從前頭的矮几上取了些精緻的點心來哄著嚴子溪吃了。趙慎有意安排自己和嚴子溪共乘一輛馬車,承安和侍墨之類的小廝則被丟在了後面的車上。一路上趙慎有意無意地和嚴子溪找話聊,兩人的關係不自覺地親近了不少。
趙慎沒有料到,當天夜裡,他們就不得不找了一個偏僻的小村落歇腳。
嚴廣志很快找了個機就向趙慎進言,稱自己正巧要讓自家小兒子上京開闊開闊眼界,若能同寧王一道,自然是再放心不過了。若是往常,嚴廣志無論如何也不敢如此大膽地在趙慎面前說這些,不過嚴子溪和趙慎的交情不同尋常,趙慎大概巴不得嚴子溪同他一道回京,自己作為父親這一番託付也就理直氣壯起來。趙慎聽了,直覺性地皺了皺眉,尋思著嚴子溪必然不會答應。待趕到嚴府,卻見嚴子溪一臉平靜地點了點頭,告訴他自己已經作出了決定,隨時都可以跟著他動身前往京城。
這回就輪到趙慎琢磨不透了。不過即使覺得其中必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趙慎依舊難掩心裡的愉悅。他剛剛弄明白自己的心意,正是一刻也不捨得離開嚴子溪的時候,原以為分別在即,忽然被告知嚴子溪願意跟著他一同回京,自然是喜悅非常,當即就派人替嚴子溪打點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