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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慎如何會忘記自己最後一次見到秦暢時的情形?當時的自己手裡一點力量也沒有,空有著一個皇子的頭銜,關鍵時刻完全束手無策,還是動用了不少關係才被允許見秦暢一面。他和秦暢都出身顯貴,雖是少年有為,但何曾經歷過這樣的禍事?兩人見了面,除了互相寬慰對方毫無辦法。誰曾想到那次相見竟成了永訣?時隔不久天牢失火,趙慎再次得到秦家人的訊息,已是死訊。
“那獄卒見我不肯走,便同我父親商量好了在我的飯食中下了藥,將我裝在草蓆裡拖走,對外只說是牢裡死了個無關緊要的死刑犯人。我中了那藥,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等醒來的時候,牢裡已經著了火,連救我一命的那個獄卒也葬身火海。你說,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天牢重地,偏偏在我們一家被扣押的時候失了火。你猜這個指使縱火的人是誰?”秦暢望向趙慎,不疾不徐地問道。
他的表情明明十分和煦,趙慎看在眼裡,卻從心底躥起了一陣寒意。
“那個策劃了縱火的人……是趙恆?”儘管難以置信,趙慎依舊艱難地開口了。他起先以為秦家同趙恆的仇恨只在於趙恆截獲了那封涉及謀反的信件,現在看來,當年的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只是,趙恆那時也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何以要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對付秦家?
“不錯,讓秦家萬劫不復的,正是皇帝那正直勇武的二皇子!”
人人都道趙恆雖然囂張跋扈,但本性率直,不屑於做那些雞鳴狗盜的事情。有誰能夠想到,在權力的誘惑下,再純善的本性也會漸漸扭曲?秦暢眼中驀然浮現出一絲痛楚,彷彿又回到了當年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一顆心被生生扯開,再也回不到從前……
“為何……”趙慎的聲音有些乾澀。他一直看不上趙恆,只覺得對方是個一味蠻幹的武將,可今天才知道,正是自己最輕視的一個人,曾經醞釀出了這樣一個陰謀。
“呵呵,為何?”秦暢眉眼悽楚,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笑意,“除了權力,還能為了什麼?當年我父親正直壯年就已經官至左丞相,我年紀尚小不曾入仕,卻也被選人了宮裡,成了你的伴讀。幾個皇子中皇上最喜歡你,巴不得要將一切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你,若你順順利利的同我們秦家結成了一派,那條龍椅將來哪裡還有其他人的份?因此,你和秦家中間,必須除掉一個。你在宮裡趙恆難以下手,可我們秦家不同,即使表面上再是風光,也不過是為人臣子,要讓皇帝對一個臣子起疑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你看,趙恆僅僅是拿了一封不知從哪裡來的信件,秦家串通謀反的罪名便輕易地坐實了,幾代人的一腔忠誠,竟換不迴天子半分信任。”
“原來如此……怪不得當年趙恆明明身在軍中不太參與朝廷的事情,卻忽然立下了大功。我原先以為是秦伯父的哪個政敵在背後搗的鬼,想不到竟是趙恆……其實,你們秦家也是被我牽累的。”
秦暢頹然地搖了搖頭,道:“你身在皇家,亦是無從選擇。只恨那趙恆心腸歹毒,我父親同衡陽王是連襟,平時偶有書信往來,都是些互報平安的家書,哪裡會與謀反扯上關係?趙恆盯了我父親很久,明明什麼錯處都找不出來,卻想出了這樣一條毒計來栽贓陷害。皇上當日聽到衡陽王謀反的訊息,正是在氣頭上,一聽說我父親也參與其中,立刻就將我們一家打入天牢。趙恆想必也是知道,清者自清,我父親本就是無辜獲罪,等皇上想明白了一審問,他偽造書信的事情就要敗露,因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牢裡將我父親滅了口。要知道,人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誰還能來給我們一家人開脫罪名?”
“所以,你這些年來一直在想著報仇的事情,特地在豐縣守株待兔伏擊了趙恆?那邵千鈞是趙恆多年的心腹,也被你一併殺死,想必是當年也參與其中?”趙慎說著,深深嘆了口氣,道,“你要報仇,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麼一來,即便復仇成功了,你們秦家也永遠難以翻案?”
“呵呵,翻案?”秦暢差點笑出眼淚來,望著趙慎道,“趙慎,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高傲金貴的天真小少爺?這些年來,我四處輾轉,早已將一切看透了。是皇帝對不起我們秦家,我們秦家沒有半分對不起皇帝!不錯,若是得以翻案,我的父母家人都可以含笑九泉,從此永享香火,可是,他們會稀罕這些死後的虛名麼?當朝的天子,有什麼資格在錯判了忠良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