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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啟昊的心,瞬間便融化成了一灘水,但卻依然板著臉,斥道,“明天寅時,在帳外候著,爹爹教你騎馬。若晚得半分,那就再無商量的餘地了。”
“若沒晚呢?”顏音窮追不捨。
“若沒晚,你要是能在一日之內,學會騎馬,父王便如了你的願。”
“怎樣如了我的願?”顏音還是刨根問底。
顏啟昊伸出一根手指,戳向顏音耳後,沉聲說道,“我會將奴印刺在他這裡,頭臉之上,只有這裡不顯眼,並且能在正面看見,不算違了規矩。”
顏音眼睛一亮, “謝謝父王!”
“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顏啟昊沉聲。
“什麼事?”
“從此之後,不得與康英見面。”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想要一樣東西,就要付出對等的代價。天底下沒有白來的好事兒,你不要以為受了傷,爹爹就會因心疼你妥協,即便爹爹會心疼你,但你終將要長大,要獨自面對外面的風浪,世人是不會心疼你的,你不要總用這種小孩子耍賴的方式要到你想要的東西。”
顏音臉一紅,低著頭尋思了片刻,突然抬頭問道,“那能不能寫信?”
這孩子,怎麼什麼事情都要討價還價?顏啟昊幾乎繃不住,只得強忍著,勉力維持住一張冷臉,“不行!”
“只有我寫,不讓太子哥哥回,也不行嗎?”顏音繼續爭取。
顏啟昊皺起眉頭,“這又是為什麼?”
“太子哥哥被他爹爹當成了棄子,心裡一定很難受很難受,成了階下囚,又離家這麼遠,身邊也沒有可以說話的人,肯定每天都很煎熬……我寫信給他,至少能給他解解悶。我不需要他回信,因為,我孤零零待在皇上身邊,雖然也很寂寞,但是肯定會比他好過的多,所以,我不太需要他的安慰,只要他能收到我的信就夠了……”
顏啟昊聽了,心中一軟,一把摟過了顏音。
顏音只覺得胸口被塞了一個東西,頭上傳來顏啟昊的聲音,“這個拿好,明天戴著,不要讓韁繩再弄傷手指。”
顏音低頭看去,發現那東西是一副精美的鹿皮手套。
作者有話要說:
☆、七十六、錦緞垂裳曳悲風
第二天一大早,顏音天不亮便起來了,早早等在顏啟昊帳外候著,生怕誤了時辰。
但天不從人願,中都傳來聖旨,因源趙邊境戰事一觸即發,源帝要求顏啟昊即刻起行,趕往中都獻俘,不得在燕京耽擱。顏音也只得匆匆收拾行裝,跟著大軍開拔。
燕京東郊,仙露寺。
所有的趙國戰俘,都被關押在這裡。
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皇親貴戚,都擠在一間間殿舍裡,人挨人,人擠人,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那些工匠、手藝人已經被抬為良民,允許各尋生路,只是不許返回趙地。那些劫掠來的平民,允許家屬以金帛來贖。唯有康氏一族並宮婢、宦官等,不準折贖,男丁一律在面頰上刺字,永為官奴。
這次獻俘,只有皇子、親王、內眷、帝姬等近支宗室和未嫁宗姬、女史、宮婢等妙齡女子隨軍起行,其餘兩千多遠支宗室、駙馬、命婦、嗣王等,都被留在仙露寺。
夫妻父女分離,天各一方,哀哭之聲,不絕於耳。
顏音坐在車裡,挑開車帷,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人間慘劇,咬著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風很大,漫天塵沙恣肆狂舞著,讓人睜不開眼睛。
“別看了,放下車帷吧,風大。”戴子和勸道。
顏音頭也不回,眼睛還是盯著外面,“他們的衣服,怎麼都變成了那個樣子?”
戴子和探頭看了一眼,見有些人的衣服已經爛成了絲絲縷縷,赤著腳,沾滿汙泥的腿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那破爛的衣服上,還有零散的織金與盤金熠熠閃光。繁華落盡,錦衣成塵,由天入地的那些人,身上還留有那舊時的金粉,反倒是把如今的慘狀,襯托得更加悲涼。
“那些身份不高的男丁,有些一開始就是便徒步的,有些是馬匹倒斃了之後步行的,身上的衣服,自然損耗的快些。”戴子和盡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彷彿可以置身事外,裝作與己無關,但心中那一絲物傷其類的悲哀,卻是難以抑制的湧了上來。
“為什麼不給他們換一身衣服?”顏音又問。
戴子和一嘆,“因為他們沒有用啊……不能像皇子、皇后一樣可以激勵士氣,鼓舞臣民,也不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