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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音剛邁開步子,下面便傳來一陣劇痛,讓他一個趔趄,幾乎跌倒,蝶哥兒忙伸手攙扶。
顏音掩飾地說道,“今天真是喝多了,連路都走不好了……”
“三郎君,您以後千萬可不能這樣了,自己身子弱,還不知道節制些。”蝶哥兒一本正經,圓圓的眼睛在夜色中分外閃亮,眼中充滿了關切。
顏音想起剛剛看到的小四,雖然隔得遠,但那眼神中的漠然卻很分明,自家兄弟,倒不如個下人。顏音只覺得心頭一熱,問道,“你除了爹爹,可還有兄弟?”
“有。”蝶哥兒點頭,“還有個大我十歲的大哥。”
“他現在在哪裡?”
“還在西黃莊。”
“他過得還好嗎?”
“不好……”蝶哥兒眼中湧上了水意,“那邊除了豢養軍馬,還要囤田耕種,一年四季都不得閒的。大哥他從小體弱,做不來粗重夥計,經常捱打受罰,因為在雪地裡罰跪受了寒,膝蓋患了病,稍微受累便腫得厲害,腿細瘦得像麻桿,膝蓋卻腫得像小兒頭顱一般大,一打彎就痛入骨髓,冬日裡還常常流膿流水。”
顏音皺起眉頭,“聽你說的這症狀,像是鶴膝風。這病不好治,只能慢慢調養,等我給你開幾副藥,你讓他先吃著看看。”
“三郎君。”蝶哥兒突然跪了下來,泣道,“求您讓我回去吧,把我哥哥換到府裡來當差好不好?那邊別說吃藥了,便是吃飽穿暖都是奢望,我身子健壯,不妨事,哥哥再這樣下去,就沒命了。在王府裡,我們這些奴籍下人,是沒有月錢的,只有年節能得些賞錢,還要拿出一大半孝敬那些管事的,我攢了三年才攢夠錢給哥哥做了一件棉袍,誰知道剛送過去就被那邊軍爺搶走了,哥哥都不曾上身……”
“當時父王去挑人,你怎麼沒央求他帶上你哥哥?”
“我求過王爺的,但王爺只要了我們幾個歲數小的,他說哥哥他們這些大人,在南趙養尊處優慣了,做不了事,沒準兒還心懷怨恨,會攪得府裡雞犬不寧。”蝶哥兒見顏音不說話,忙解釋道,“三郎君,我哥哥是頂頂良善的一個人,走路都怕傷了螞蟻,您若能救他脫離苦海,他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心懷怨恨呢?”
顏音沉吟半晌,“你呢?真的一點怨也沒有嗎?是我們把你們捉來的,若不是我們……你們也是宗室子弟,也過著養尊處優,走馬章臺的富貴生活。”
蝶哥兒輕輕搖了搖頭,“爹爹說,這都是命,人不能跟命爭,這都是上天給的,就該安然受著。”
顏音長嘆一聲,“趕明兒我給你些錢,你去估衣店買幾件舊衣服,抓幾副藥,給你哥哥送去,再給那邊管事的一些好處,讓他多照應些。”顏音知道,皇上下過嚴令,這些趙國宗室沒有旨意不許脫籍買賣,父王把人弄進府裡已經不合規矩,自己一個無職無爵的平頭王子,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謝謝三郎君!”蝶哥兒重重磕了幾個頭,抬起臉來,眼中猶有淚痕,唇邊卻帶著笑。
“你起來。”顏音拉起蝶哥兒,看著他俊秀的臉龐,輕觸了一下他帶有烙印的臉頰。
蝶哥兒身子一縮,臉騰地紅了,眼中驚懼的表情一閃而逝,隨即又變做了溫順淡然。
顏音心中刺痛,彷彿看到了當年洗衣院中,被顏亮託著下巴的自己。顏音知道蝶哥兒誤會了,忙解釋道,“我有一種藥膏,專去這種疤痕的,等我找出來賞你。”
蝶哥兒更是驚疑不定,“三、三郎君,不用了,不麻煩您了。”
顏音苦笑一聲,“不麻煩,藥是現成的。”看著矮自己一頭的蝶哥兒,又想起了高自己半頭的金郎。藥配好了,但是金郎卻永遠用不上了。
看著顏音直愣愣的眼神,蝶哥兒退後了半步,連連搖手,“這是皇上下令烙的,可不能隨便去掉。”
顏音又是一聲苦笑,“世間哪有什麼靈丹妙藥,能完全去除疤痕呢?這傷,一旦刻上了,就永遠不會磨滅。那藥只能略略淡化疤痕,緩解那種麻癢感覺而已。”顏音說完,就把金郎的事情,約略講給了蝶哥兒。
蝶哥兒呆呆聽完,沉默半晌,突然說道,“三郎君,您是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小郎君,你這麼心善,一定會福祿雙全,長命百歲的。”耳畔,又回想起阿古那句話,阿古的笑臉,臉上的奴印,和金郎的奴印,以及眼前蝶哥兒的奴印疊在一起,不停的在心中打轉。
一時間有了小小的冷場,心頭的悲傷與憤懣又湧了上來,顏音重重嘆息了一聲,長髮垂下來,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