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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聞一陣極細極柔的音樂,迷迷糊糊中聽不清從何方傳來,他微微起身,仔細聽時,那音樂彷彿更加真切了些,幽幽咽咽似是女人的悲慼低吟,雪艾心中遲疑,那聲音卻又低了下去,悠遠綿長,若即若離,似有人在淺唱低吟,又似有人在幽怨悲嘆,好複雜好奇怪的琴聲,這深更半夜的誰還會在彈琴?雪艾忍不住好奇心起,披了件衣服走下床來,聽著那樂音,悄悄踱到小荷床邊,伸手輕輕的推了她一把,小荷紋絲不動,呼吸聲均勻,已然是睡熟了。
雪艾推開房門,夜風徐徐撲面吹來,夾雜著花香草香,帶著一絲微寒。不知是什麼時辰了,宮人們都已進入了深睡,雪艾隨手將宮門輕掩,緊了緊身上的長衫。宮院內岑寂無聲,那縷琴音也突然間沒了蹤跡,無星無月的黑夜,道路兩側亮著幾盞昏黃的殘燭,燭光晃動明滅,將樹影拉伸到宮牆之上,在風中搖曳婆娑,猶如舞伎婀娜的肢體。
與此同時,那縷琴聲再次飄來,帶著一種懾人心魄的哀怨,雪艾側耳靜聽,突然聽出了什麼,這熟悉的琴聲,這悲傷的曲調,這恨這絕望,這令人難以釋懷的《若相愛》!
背後一陣寒意,禁不住打了好幾個冷戰。這樣的六月暑天裡,周圍的空氣突然間變的奇寒徹骨!
若相愛,長相守,莫辜負……琴音嗚咽,似在招喚,似在牽引,雪艾著了魔一般追隨而去,道道宮門大開,沒有任何阻礙,他就這樣茫然的追著那縷琴音。
深宮冷,紅顏瘦,念君王……久久迴盪在耳畔,夾雜著一個女子陰鬱的嘆息聲。他住足,放目望去,碧盈宮內燭光殘淡,樹影稀疏,蓮池內的假山石卻是泛著刺眼的白光,乍一望去,竟像是累累白骨。那一池的碧波突然之間變成了緩緩流動的暗紅,一座白骨砌成的小橋,延伸向遙遠詭異的黑暗,沒有終止,看不到盡頭。這裡難道是……碧盈宮嗎?怎麼越看越像……輪迴路上的奈何橋?
那首《若相愛》是否來自地獄的招喚?麗姬……麗姬是你嗎?是你嗎?
雪艾的心突突狂跳,在這鬼域一般的地方,他急切而茫然的尋找著麗姬。卻忽然發現一個女子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
那個女子沒有目的的狂奔,一路跌跌撞撞,就像一隻無頭蒼蠅,在雪艾的眼前奔跑掙扎,卻怎麼也跑不出這個圓圈,她好像被一種無形的東西困住,極力的掙扎著,嘴巴一張一合,似是在大聲呼救,卻聽不到她的聲音。她穿著寬鬆的大紅色睡袍,就像一片飄零在深秋狂風中的楓葉,她和雪艾彼此間只相隔一步之遙,卻像處於兩個完全不同的空間,摸不到對方,卻又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的存在。
那個紅衣女子就這樣旋轉著,掙扎著,一陣陰風吹過,琴音戛然而止。雪艾突然看清了那紅衣女子的面容,是安後,竟然是安後!她為什麼會在這兒?什麼東西讓她如此驚懼?
不待細想,眼前白影一晃,便見假山上涼亭內,一個白衣女子端坐在地,兩隻手按住一張七絃琴。
雪艾匆匆奔上涼亭,他知道那就是麗姬,他似乎忘記她已經死了,看著她全身素白的僵坐於斯,一襲黑髮飛瀑般垂落腰際。
雪艾咳嗽了幾聲,忍不住問:“麗姬?是你嗎?”
那女子輕輕嗯了一聲。雪艾才想起她死了,心中大駭,但又覺得她彷彿沒有惡意,強行穩了穩心跳,試著問:“你不是已經……”
麗姬突然嗚咽悲泣:“妾死的冤枉,他們殺了妾,妾不甘心!”
雪艾愕然,半晌才問:“姐姐不是自縊嗎?難道……”
麗姬陰鬱的說道:“安後殺了我的孩子,又殺了我,我的脖子好疼啊,好疼!”
雪艾悲憤填膺,咬牙問道:“安後為什麼要殺你,難道……只是因為前天我們的談話?”
麗姬垂頭默然不語,她忽然僵直的站了起來,懷裡抱著七絃琴,幽幽的道:“大王身上有龍神護體,妾的陰魂不能近身。殿下,妾死也不能瞑目,求殿下為我作主!”
雪艾嘆道:“我知道姐姐冤屈,可現在父王對安後萬千嬌寵,況且我……”話一至此,無可奈何的垂下頭去,麗姬說道:“殿下不必說了,妾只等殿下穩登王位那天。殿下,妾要去了,殿下多多保重啊!”
雪艾不知哪來的力量,一把拉住她的裙角:“姐姐要走了嗎?可否讓我再看你最後一眼?”
麗姬的衣袖冰冷,黯然道:“妾的面貌猙獰恐怖,已不再是從前的樣子,殿下還是不要看的好!”
雪艾拉著她不放:“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我都不怕,我只想再看你最後一眼,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