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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回頭對著自己一笑,那是從來沒有出現在謝安逸靈動的臉龐上的一種沉重表情,哀痛、淒涼、絕望,卻又有種解脫版的欣喜,韓舸每次驚醒的彈坐起來,胸口壓了千斤巨石般喘不過氣來,隱約有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殘留,韓舸捂著胸口清醒過來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慶幸過那只是一場夢。他第三次在同樣的夢境裡驚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上午都沒有出門,躺在床上直愣愣的咒罵謝安逸,他憑什麼陰魂不散的連他的夢都來攪和,憑什麼讓他坐立難安、擔憂牽掛至此,罵道沒話了,再撿著想謝安逸的可取之處,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得出謝安逸在自己心裡的地位不太一般的結論。
韓舸確實有些怕,他怕在現實裡見到夢裡那個畫面真實的上演,這個想法讓他很是焦慮上火。這種陌生的情緒自他開始獨自漂泊流浪開始就再也沒有泛起過,他不在乎活著,也不怕死,孜然一身無所畏懼。可今時不同往日,謝安逸鑽進了他心口,人不在眼前晃悠,影子卻無時無刻不在腦海裡的出沒。
手裡猛然顫動三下的繩索示意著阿相已經成功落地,韓舸擺擺頭,將謝安逸纏人的身影甩出腦海,抓住繩索一個翻身人就掛在了牆壁上。阿相在黑夜裡耳聽八方,眼睛還時刻關注著懸在繩索上往下滑的哥舒翰身上,眼見著離他就剩一個人的高度,阿相一口暗自舒的氣吐到一半,城牆上的哥舒翰卻定在頭頂不再下滑。阿相顧不得上下禮儀著急上火的小聲喊道:“哥舒翰,還不快下來。”
韓舸掛在繩索上,眼睛盯著城樓的灰色條形磚,輕聲說道:“阿相,你先走。我…還要在臨洮呆一陣,要是沒有去尋你,你找個合適的時機自行回西原,我辦完事自然會回去。”
韓舸說完也不等阿相回話,兩手發力足尖借力輕點,整個人如同一隻黑色的蝙蝠悄無聲息的沿著陡直的城牆飛躍而上,徒留阿相一個人在樓下跳腳,想破口大罵又怕被發現,只能狠狠的用腳攆著牆沿的黃土,低聲罵道:“哥舒翰,你特麼就色迷心竅吧……”
第三十二章
韓舸沿著原路回到了城東的樹林,在那棵拴著馬的樹枝上坐了一夜,想著謝安逸會在臨洮的哪個地方,他堅信謝安逸還在臨洮城內,若是謝安逸出了城,秦望昭不可能不知道。謝安逸離家既然是走江湖,必然是沿著人煙稀少的地界去了,韓舸鄙視的想到,按照謝安逸不靠譜的大腦,一定認為江湖是偌大而空曠的。
韓舸將事態做了最好最壞的估量,最好莫過於謝安逸機靈些,此刻落腳在好心的農戶家裡,吃過一頓粗茶淡飯、色香味皆一般的晚飯,睡著沒有雕花鏤空的硬木板床,蓋著不是錦緞絲綢織就的粗布棉絮被褥,皺著一雙眉毛安然無恙的入睡。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謝安逸露了金貴少爺馬腳,被哪個角落的粗野山賊綁去做了肉票。不論那樣,他活著就好。明日天一亮,自己便沿著城東,經西過南北,繞城偏僻地界一整圈,挨個找過去,應該能找到,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謝天謝地,謝安逸確實還是活的,而且韓舸料事如神,他確實被綁去做了肉票,被長相兇惡的、渾身是膘的山賊頭頭恐嚇一番後,現在被綁住雙手扔在山賊們生火做飯的廚房兼柴房的柴垛邊上,正對著對面灶臺裡不知捂著什麼直冒白煙熱氣的大鍋直咽口水。
原來謝安逸當天留信離了家,先是去城南的破巷子看了趙嬸子、五叔和阿遇一眾孩子,然後去了市集換下一身綾羅綢緞,買了件灰色長衫穿在身上,頭冠也卸下,只用一根同色布帶綁了一半在後腦。他沒有走江湖的經驗,幸好平日裡愛聽評傳,又聽韓舸講述過一些,倒也明白人在外,才不可露白的道理,當然,你要自認是天下無敵,穿金絲編就的錦衣橫著走江湖那也是沒問題的,謝安逸雖然胡鬧,輕重緩急還是分得清的,是以準備做的十足的充分。
他在置衣的那家布店,讓掌櫃的在腋窩下方各縫了個暗袋,將金葉子之類的薄片裝在裡邊,安全係數大增,穿上灰衣的他樂得不行,自覺十分瀟灑不凡,江湖意氣,立刻掛念起給他提供此法的韓舸,內心頓時有些思念有些惆悵。有些惆悵的謝公子,顛顛的在市場買下一頭驢車,又去了鐵匠鋪打了一把觀賞性尚可實用性約等於無的寶劍,腰間掛著寶劍。屁股坐在車邊,手裡閒閒的撈著韁繩,沿著城南的官道,由著驢拉著他到處跑。
他架著驢車慢悠悠的經過林蔭下的羊腸小道,走過綠草如茵的小溪邊,路過山野裡偶然出現的茶棚酒肆,總是要笑著停下來喝杯茶酒,然後隨手拔根路邊的草葉刁在嘴裡,兩手抱頭躺在驢車上曬那些穿過綠葉的縫隙透下來的明媚日光,整顆心都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