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4/4 頁)
障人類,但人類總無法自危機與死亡之中脫離。大廈有保安,少女在後樓梯被暴徒壓在地上淫辱。酒店裡有保安,少年少女逕自進入升降機上了某一層某間房,被他們熟悉的人灌醉。街上有警察,大排檔裡古惑仔互劈,斬死對家大佬就勝出遊戲,生命力拼發出最閃亮的光輝,煙滅。因而,勝利等於死亡。
火車月臺有穿著淺黃色制服的職員,繁忙時段便一個個站立在黃?線後,一有車到,冷靜地攔住急欲登車的乘客,說 :「讓人下車,先讓乘客下車。」太整齊。不禮讓的人變得不得不禮讓,大家說,這叫文明,這叫秩序。少女卻自月臺跳出去,或許,來不及感受柔軟背脊下堅硬的軌道與細碎的石子,就要跳人生最後一支佛朗明哥,有力纖瘦的手染上夕陽的血紅,蹦緊前臂,指向天空,旋著手腕 : 外張而折了一半的拇指,正直的食指,漸次傾斜向內捲曲的中指無名指尾指,如一朵綻開了泰半的火百合。
「我太久沒有看海了。」楚暮說。
這時候,沙灘人很少。他們自入口步下不多過十級的石梯,愈靠近沙灘的階梯,便愈鋪得多沙子。沙不幼滑,倒像是磨幼了的泥土,秦招恍悠悠想起他家對馬大馬路的地盤。每日,工人站在起重機吊臂頂端一個載人的小匣子,上到十幾層樓的高度做事。營建中的大廈有了雛型,外面罩著綠色的尼龍網,網底下是一根根竹條搭成的棚架,像人皮肉下的森森白骨,粗幼不一,複雜繁多。秦招自出世起就住在各種房屋裡,卻從不懂得建一座樓要花多少工序。
大廈是用來居住的。學校是用來上課的。醫院是出生時住的一個臨時落腳點。酒吧是用來勾搭人與被人勾搭的。茶座是用來作驗貨的場所。酒店是用來接客的。
具體要如何建一間屋、一座大廈,秦招無必要知道。不知是那班工人手腳慢或怎樣,秦招每朝早看那營建中的大廈,也察覺不出任何變化。可是,他習慣去看,看這個他不太關心,但又不習慣不看的物體,他對它沒有任何感情與責任,有時幻想它建成後會變成怎麼個樣子。外牆是香檳色的嗎? 它名叫「逸情居」,會是浪漫的玫瑰紅嗎? 住進去的人會因為它名字屘逸情居。而選擇了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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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秦暮楚》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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