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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一掛,柳彥傑立刻拔掉了電話線。被電話鈴吵醒的柳晨曦站在樓梯口,問柳彥傑出了什麼事。柳彥傑開玩笑地同他說,周景把媳婦弄丟了。
據說,後來周景紅著兩隻眼睛,在第二天的七點才接著了白凌桀。
“別理他,”白三爺不喜歡周景拿自己說事,他與柳彥傑換了話題:“自從日本人對中國船舶關閉了口岸,對行商的打擊不小。前陣子虛漲的棉花,如今虧得厲害,又有不少人跳樓了。”
“陸運上查得更嚴,最近卡子上常有人要查我的貨。”柳彥傑回到。
“海運那方面的貨你已經不做了?”白三爺問。
“也做,只是做得很少。”
堂倌端上剛做好的菜。周景動了幾筷子,都燒得半生不熟,味道倒是合胃口。聽柳彥傑說還在口岸出貨,周景不禁放下筷子問道:“不是中國船舶都不讓靠岸了嗎?”
“中國船也是能掛美國旗的。”柳彥傑說。
周景詫異地張了張嘴,道:“日本人傻的?這樣就能把他們蒙了?”
柳彥傑提起筷子嚐了道菜,說:“日本人不傻,他們對租界實行和平封鎖,仍是因為忌諱西歐人,對能攀上洋人的商人,自然也會稍微客氣些。”日本人知道第三國船舶中有掛著外國旗的中國船,他們是狡猾的。
“日本人客氣的時間是有限的,”白三爺對柳彥傑說,“趁早把想做的事做完,免得夜長夢多。”
“我知道。”
“你怎麼攀上美國人的?”周景問。
“每個星期我都會去貝當路上的國際禮拜堂,”柳彥傑說,“那是十幾年前美國人集資在上海建的。經常有美國人在裡面做禮拜。我交了幾個堂友。”
“我一直以為你的宗教信仰是假的。難道你還真有信仰?”
“信仰這個東西,當你需要的它時候,就會有,”柳彥傑朝周景笑了笑:“你和那位漂亮表妹談得怎麼樣了?”
周景難得臉紅了一下,吃了口菜,含糊道:“蠻好的。人好,長得也好,對我更好。我娘很滿意,說過了年準備把事辦了。”
柳彥傑揶揄道:“難道你還沒把她辦了?”
周景惱羞成怒。“人家是正經人家出來的,又不是上海灘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交際花。”
“周景只喜歡正經人家出來的,”白三爺把酒杯端在手上,轉了又轉,“喜歡黃花閨女。”
周景理直氣壯。“廢話!沒有哪個男人愛穿破鞋的!”
白三爺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柳彥傑看著他。
吃了幾道菜,柳彥傑點了煙抽,又將銀質煙盒遞給白三爺,雖然他知道白三爺已經戒菸了。白三爺皺了下眉,還是從裡面捏了一支。柳彥傑替他點了火。
“前幾天張末根請我去警務處,”柳彥傑問白三爺,“他有沒有叫你去?”
“去了。他們把碎片粘起來,拼出個瓶,”白三爺吐了口煙,“是北宋的汝窯玉壺春瓶。”
“上海灘有位華董有它的原照,是好幾年前在紫禁城拍的,”柳彥傑望著白三爺,緩緩說,“我聽說,租界的警察在查它是怎麼會在買辦手裡的。”
“有查到什麼?”周景抬頭問。
“不清楚。不過他們一定會先懷疑和買辦有過來往的人,”柳彥傑對白三爺說,“你與他碰過面,他們可能會調查你。”
“要緊嗎?”周景又問。
“沒事,讓他們查,”白三爺笑了笑,“警察要真能查出點什麼,倒是能耐了。”
“他們都是一群要膽子沒膽子、要腦子沒腦子的人。”柳彥傑說話時特意朝周景看了看。
“那倒是。”白三爺笑著說。
“你們什麼意思啊,”周景不滿地嚷嚷,“我可和他們那群人不一樣。”
柳彥傑突然輕聲問:“如果哪天上海真的打仗了,你會做抗日軍嗎?”
周景愣了一下。片刻,他展開眼眉,帶著年輕人的驕傲,站起身自豪地說:“會,那才是我們的時代!”周景的眼睛是明亮的,柳彥傑熟悉這種閃爍著激情的明亮。
白三爺一旁抽著煙,他隔了青煙望周景,眼神是深沉的。
回程的時候,柳彥傑注意到白三爺已經在身邊加派了保鏢。周景開了一輛福特跟著白三爺的車,一路駛出公共租界。
六月的天很悶熱。
金陵酒家離紅屋不算太遠,車很快就進入了法租界。一路都十分順暢,柳彥傑坐在車中,望向道路兩邊滲著時間痕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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