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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都是吃東家的,現在是吃自己。
“美娟能進柳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是她的福氣。”美娟的母親說。大戶人家的孃姨要比小戶人家的安穩,薪水多。
“她很靈巧。”柳晨曦回到。他不會令這位焦慮的母親擔憂。
“我們家如今也不指望什麼,只要美娟好,一切就好了。”美娟的母親垂下了頭。
柳晨曦望著她,這個女人要放棄她的男人,她已經下了決心。
“你先生是有希望治好的,”柳晨曦溫和地說,“也不會用到很貴的藥。我在外面開了家醫寓,每月總會免費替幾位病
21、第十三章全 。。。
人治病。”
“柳大少爺心腸好,”美娟的母親說,“但是治病吃藥,還不付錢,我們家是做不了那事的。柳家待我們已經太好了,我們做什麼都不能再這麼欠著柳家那麼多的情。”
柳晨曦倒不覺得他們有欠多大的情。他再三勸說,美娟的母親卻依然不願鬆口。一旁的小人倒是醒了,在藤椅上哇哇地哭。美娟急忙泡了小瓶淡淡的奶,哄著他喝。
“伯母你若是覺得過意不去,要不這樣。柳家月底都會給大家分紅。美娟每月如果是在柳家做得好,太太會給她一份紅包,我們就用紅包抵藥錢。”柳晨曦退讓地說。
美娟略覺意外地看向柳晨曦,隨即低下頭繼續哄小人。二太太的紅包她是從來沒有拿到過的。
“就是要辛苦美娟,以後幹活更伶俐些。”柳晨曦笑著說。
美娟的母親問美娟這是不是真的,美娟不知該怎麼回話地望向柳晨曦。柳晨曦微笑著道,難道這些小事還不信自己,不信能問羅烈。那不愛講話的男人,自然是向著柳晨曦。美娟的母親心懷感激地又給柳晨曦磕了頭。
這小閣樓已是弄堂裡最靠近天的地方。滿天星斗透過斜頂的老虎窗,散在每個人的身上。美娟母親原本做得晚飯不夠五人吃,她說要再加些米飯。柳晨曦謊稱三人是吃好了來的,匆匆帶著美娟與羅烈離開了閣樓。
“伯父需要用到的藥,我會帶給你。至於看診之類,我定時會過來看看。”柳晨曦坐在車中,對美娟交代著。
“謝謝大少爺。”美娟輕輕地說。想到柳晨曦方才提到的紅包,她道:“二太太每月的紅包,我……”
“別去想它,”柳晨曦打斷她,“你只要想怎麼治好你爹的病。”
美娟連聲道謝:“我一定會好好伺候老爺、少爺,還有太太。”
柳晨曦覺得,美娟一直都是做得好的,她每天還要受二太太的氣。這樣的丫頭當得不容易。
“家裡的小人是你弟弟?”柳晨曦突然問。
“不是,”美娟躲避了柳晨曦投來的目光,“是親戚的小人。”
柳晨曦看著身邊的美娟。這丫頭的神色有些慌張。上海的米價、房屋都相當吃緊,美娟家竟還會照料一個親戚的小孩,而沒有把他送到鄉下去,令他頗感疑惑。柳晨曦沒再多問,他搖下車窗,望向窗外。
熱鬧的十字路口處,已站著不少豔裝的女人。她們描著細細的眉,臉上的粉猶如老房子上砌的石灰,厚得已經瞧不出原來的樣子。她們在朦朧的夜色下,擺弄風情。柳晨曦不明白對女人來說福氣是什麼。他原先認為美娟是命薄的,現在又想美娟是有福氣的。只要她能再找到一戶好人家。福,其實很簡單。
“租界裡都沒人管這些女人嗎?”
“有時巡捕會過來,”羅烈撇了眼對街的女人,“但不會認真抓她們。”
“我以為租界不準這事。”柳晨曦道。
“是不準,”羅烈按了下喇叭,在前方打了個彎,繼續說,“但,人都是要吃飯的。”
車子直線駛著,園垣綠蔭,斑駁梧桐,洋房裡傳來了鋼琴聲,貝當路到處充斥著法國的浪漫。這片浪漫是國人苟延安樂的避所。也許是和柳彥傑呆久了,他有時也會冒出倦怠的念頭。雖然這不是國人想要的生活,但比起無盡的戰爭,他們更願意選擇這樣消極的安定。柳晨曦突然想,當它也消失殆盡時,國人又將何去何從。
吃過晚飯,柳彥傑依舊沒有回來。
柳晨曦推開二弟的房門。裡面的擺設總是有條不紊。柳晨曦坐在書桌後的雕花椅上,伸手拉下西洋檯燈的銀鏈,光撒在深褐的紅木桌面上,昏黃的。三支紅柄鋼筆整齊地插在筆座上,筆座旁是本印著日月的檯曆。日子是能被印在紙上的,撕掉一張就是一個日子過去了。柳晨曦想要撕了今天的,猶豫了下,還是體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