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3/4 頁)
堂裡找兇手。”傻根又瞧了一眼西摩裡,搖頭說:“前陣子有五個日本人在街上被殺,警察也把所有可疑的弄堂都給封了,聽說封三個禮拜,後來裡面餓死了好幾個人。這次西摩裡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走吧,我們回醫寓。”柳晨曦回望被封鎖的西摩裡。老虎窗上的舊窗簾死死地貼在玻璃上,都是灰黑灰黑的。
傻根勤快地拉起車,一邊走一邊說:“幸好我們那邊不封鎖。要不這日子怎麼過!”
在醫寓,由於忙碌,一天一天的,柳晨曦一直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初夏,患痢疾的病人比前陣子要多。柳晨曦每天會總會遇到幾個,他準備再購進些治療腹瀉的藥物。這事情要與柳彥傑商量,碼頭已經不讓中國船運貨,陸路上也都不太好走。柳彥傑總是有辦法的。晚上同他說事,是最能成功的。
柳晨曦堅持著每天七點到醫寓,六點回租界的規矩。雖說目前法租界已不是太平之地,但與滬西相比還是安定的。租界裡仍住著不少洋人。
禮拜天是柳彥傑到國際禮拜堂做禮拜的日子。柳晨曦陪陳衍儀到南京路上的飲冰室喝了幾杯時新的果子露。父親在家有與陳老闆電話,對自己與陳大小姐的事情總是很關心。柳晨曦不好忤逆父親的意思,時斷時續地會與陳衍儀在外走走,保持交往。柳彥傑對此也是知道的,他只是說,最好能別讓他看到。
柳晨曦只在禮拜天上午約陳衍儀。陳衍儀與半年前相比顯得成熟。女人的成熟與男人不同,成熟也是溫柔的成熟。她已經是聖瑪利亞女中的年輕老師。柳晨曦忽然想到,與曾經的愛人相比,陳衍儀是幸運的。上海灘不一般,做老師的女人仍能被看作是上等女人。
那天,他陪陳衍儀在永安公司買了條短袖元寶領珍珠白的連衣裙。這種西式有束腰帶的裙子,起初只是一部分留學生與文藝界的女性在穿,現在很多有錢人家的小姐都開始喜歡它。陳衍儀本就有秀氣美麗的容貌。她過去女學生似的齊耳短髮已經長到肩頭,厚重的劉海蓋在眉毛上,泡泡袖外露出一截粉藕般的手臂,腿更是修長的,裸足踩著一雙黑皮鞋。這般的女子配上這樣朝氣的裙子,看上去確實漂亮洋氣。店員仔細將裙子疊好,放在墨綠色的紙盒中。柳晨曦又讓人用棗紅綢帶在盒子上綁了個可愛的蝴蝶結,送到陳衍儀手上。陳衍儀說謝謝,她會在下個休息日穿新裙子給他看。柳晨曦客氣地回答,喜歡就好。
禮拜天永安裡的人很多,他在賣香水的地方見到了白三爺。白三爺的青綢長衫令他站在滿是穿著西服的永安顯得十分惹眼。白三爺身邊又換了一個女人。他立在香水櫃旁陪一同來的女伴挑香水。女伴似乎已經挑了很久,白三爺眼神已不再她身上,轉而望向一張香水海報。在柳晨曦離開前,白三爺手裡正拿了Gardenia給女伴聞香。
從永安公司向西走了不久,就看到上海灘上有名的跑馬廳。馬場外砌著紅褐色的外牆,它是極大的環狀,聽說裡面也是及其富麗。英國人把這個遠東第一的跑馬場建在上海,招蜂引蝶地弄來不計其數的賭徒在其中賭馬,卻是不允許國人進入的。跑馬場每年設兩次馬賽,賽馬的熱鬧令當時的《申報》都震顫不已,登上了“人如堵牆,疊層擁積”的文章。為什麼洋人這樣歧視國人,而國人卻還對跑馬廳如此狂熱,柳晨曦曾問柳彥傑。柳彥傑的表情顯得有些莫測。柳晨曦記得他是這樣說的。當封閉、貧窮成為習慣後,西人帶來的時尚與繁華立即沖垮了國人的精神,洋人、洋貨自然而然成為國人趨之若鶩羨慕、追逐和模仿的物件。柳彥傑甚至直白道,自己也是那羨慕模仿的人群之一,洋人能開賭場,華人又有何開不得。
平日馬場不跑馬時,老百姓把它叫做公園。只是公園不“公”,園外曾經的牌子寫得明白,“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直到十二年前,國人終於迫使洋人拆除了那塊恥辱性的牌子。這座淮海公園終於對中國人開放了。柳晨曦倒不好奇上海的跑馬廳。在國外時,他進過馬場。他能想象上海跑馬廳裡英式的大型露天看臺,以及馬場邊上一圈洋派的豪華歐式燈。上海跑馬廳的主樓要比馬場吸引柳晨曦。什乾式柱廊非常氣派,北轉角處還有一座8層高的鐘樓,顯出的都是英倫派頭。只是最頂端掛著的上海公共租界殖民地旗幟令人心寒,他帶陳衍儀在主樓前走了一段,走到旗幟處便折返了。一路上,羅烈始終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
路上行人如織,時而會看到騎著高頭駿馬的洋人巡捕從路旁走過。永安那兒有幾輛日本車向跑馬廳開來,柳晨曦好像看到了伊藤健一。
吃過午飯後,柳晨曦將陳衍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