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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鄭愷年家樓上要轉售,陶君平便買了下來。一切都來得這樣巧。陶君平很快回到臺灣。
但還沒有正面跟他朝思暮想的媽媽打過招呼,只是偷偷地看著,他就已經不敢認了。
他要怎麼認?想著自己的那些過去,想著現在像浮萍般飄零的自己,他要怎麼認?
「我不要認。」陶君平跟鄭愷年說著他的決定。
鄭愷年坐在陶君平家的客廳,看著陶君平絞緊的雙手,有些蒼白的嘴唇。他想著自己當時也不願多跟奶媽說些什麼,輕輕嘆了一口氣。「君平,你要不要再想一下?」
「我不要認。」陶君平重覆著,像是什麼制式的機器一般。「只要可以看著她,知道她過得好就好。」
他已經請人查過,媽媽的日子過得很簡單,一個人獨居,不缺錢用,有筆積蓄。前僱主的父親對她非常好,但是媽媽這裡是怎麼想的就不曉得,只知道假日時她會應約出門,但也都很有禮。
他覺得這樣對他而言就很夠了。知道媽媽一星期就在樓下工作五天,離媽媽很近,常常可以看到媽媽,他很滿足了。
「愷,我不敢要更多。我不敢認。」他又加了一句。
「我知道了。」鄭愷年點點頭,尊重陶君平的選擇。「我會把你介紹給她的。」
就算已經偷偷看過媽媽,真的見到媽媽,要忍住淚意泛出笑容,就算對已經被過去磨練得那樣善於掩飾,原來還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陶君平甚至覺得自己連站都不知道要怎麼站了,距離又應該要怎麼取,到底要前進一步還是後退一步。
當他看見媽媽眼底出現那種媽媽望著他的時候,會有的光采,那種屬於他們母子之間的特有的連繫時,他幾乎就要上前抱住媽媽。說,我是君平,我回來了,媽媽。
但他只是努力地忍住顫意,還是笑著。
鄭愷年開口介紹。「玲子,這是我的好朋友,我們都叫他英文名字Ren,他現在搬到樓上,以後會常來家裡。」
英文是陶君平刻意選的。他日文姓陶,不是個常見的姓,在家裡爸媽都叫他日文名君平,他的中文姓名是爸媽為了讓他在臺灣唸書求學方便,所以取的,他們在學校很低調,不願陶君平被知道是中日混血而遭受不公平的對待,乾脆全瞞了,也從很小就要陶君平別說出去。
媽媽的英文不太好。日文不用說自然很好。他左思右想決定以後對外一致用英文發音連這個字,雖然跟日文及中文還是很相似,但他想,總還差那麼一些。若是英文都可以交待成那不過是個巧合。
此時的他卻驚惶。他有一種媽媽認出了他的感覺,覺得開心,卻又害怕。他有些希望媽媽認出他,卻有更多的部份希望媽媽不要認出他。
他勉強自己笑出來,因為媽媽的目光還在他臉上。「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玲子迅速搖頭,微笑。「不好意思,我去泡茶。」
那之後陶君平常到鄭愷年家去。因為鄭愷年與奶媽的關係,鄭愷年對在家裡幫忙的人都向來客氣,對待玲子的方式原來就有些像半個長輩,知道那就是陶君平的媽媽之後更是不用說。但玲子還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大多安靜。只是陶君平來時,總會跟她多聊幾句,她也笑著回應,兩個人的關係還不錯。
這樣就很好了。這就是全部他想要的。陶君平這麼告訴自己。他不是隻有一次懷疑他被媽媽認出來。應該這麼說,第一次重會時他與媽媽交會的那種眼光,他就已經覺得媽媽認出他了。之後還有許許多多次。甚至是他們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沒有人開口,他沒有,媽媽也沒有。那他就可以繼續這麼安全地看著媽媽,跟媽媽在一起。
已經很幸福了。這從來是他之前所不敢想的。
*
第一次見到sky,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內心湧上。陶君平幾乎是個來者不拒的人。對男人他自有他的方法和手段。但sky對他來說,有些不一樣,是那種熟悉感讓陶君平沒有拒絕。
或許是因為sky讓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那個有些嚴謹有些古板,當班級幹部時總是一絲不苟,總是會約自己去打球的那個男孩……
是他美好的幼年時柔軟的記憶。
男孩話不多、男孩愛看書、男孩很正直、男孩是體育健將。。。。。。不知道是否因為他後來的人生幾乎只有黑暗可言,有男孩的那段歲月對他而言,是發亮的光,他本能地想跟隨想追逐。
他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