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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翼之告解 。。。
翼,17歲。他沒有姓氏,雖然他知道他有的。他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的全名,因為他忌諱那個字,那個從他父親那裡繼承的姓氏。
翼永遠不會忘記:在小學畢業典禮的那一天,母親沒有來,他等了很久很久,等到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子。那男子告訴他,他是他從未蒙面的父親。他不敢相信,可是事情就是那麼發生了的。當他看見母親的遺體被推進冰冷的太平間的瞬間,他才肯相信她是真的離開了自己,叫做幸福的某種東西瞬間崩塌。平凡的童年生活讓他不敢相信這個自稱是自己爸爸的男人竟是那麼高貴的存在著。那樣一個在自己生活的不明角落裡永遠不可能看到的光鮮的人,竟是自己在這世上剩下的唯一的親人。
父親有妻子,但是那女人不能生育。父親有無數個情人,夜夜耳語廝磨。奇怪的是,妻子並不介意。翼承認,那個阿姨並不美麗,連自己母親的一半都不如。但是他永遠忘不了阿姨望著他的時候的眼神,和他夢裡無數次出現的母親的一樣——那有著善良的微笑和烏黑的秀髮的女人。
翼從小喜歡畫畫,也很有天賦,這一切讓身為畫家的父親瀧很欣慰。就這樣,翼被送到當地最好的美術學校,和同樣具有高貴“血統”的富人孩子們一起創作。翼不懂什麼叫做私生子,不懂什麼叫做麻雀變鳳凰,也不懂什麼叫做母以子貴,但是在短短的6年間裡,生活全部如數教給了他。嫉妒他母親生了父親唯一的孩子的女人們,無視他的天才繪畫才能的同學們,鄙視他像暴發戶一樣的人生的貴族孩子們,讓他受夠了。雖然一次次得到獎盃,一次次得到大師們的點名受教,但榮譽分明是出於對父親的恭維和吹捧,這些讓他噁心,可他無法就此割捨自己對繪畫的熱情。他不能忍受失去了母親再失去繪畫的那種痛苦,與死無異。所以他隱忍著,隱忍著那些恭維和拍馬屁的人,隱忍著那些嘲笑和否定他的人,隱忍著那些說他全部都是靠著在藝術界混得開的父親的人。他好恨為什麼命運在那一刻改變了他本該擁有的愜意生活,但是他心裡也明白若是沒有父親,他同樣得不到這一切。如果說還有什麼力量支撐著他,那就是阿姨,父親的妻。她像母親一樣支援著他,安撫著他。就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的翼,小心翼翼的過著自己的生活,因為他不想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不想失去繪畫,不想失去阿姨,不想再次改變,變得一無所有。雖然那些,他從來就不認為是他的。
——您找我?
眼前的父親正親吻著坐在腿上、上身□的模特,沾滿黏土的蒼老的手正抓著年輕的身體瘋狂的吮吸著。翼呆住了,雖然這並不是自己第一次看見父親和女人親熱,但,這次卻是最露骨的一次。翼步步後退,想要出去掩上門。
——進來!你去哪兒!?
第一次,翼反抗了。他瞪了父親和那個女人一眼後重重地摔上了門。
瀧嚇到了,推掉了身上貼著的賤貨。接著嘴角露出詭秘的微笑,第一次,兒子違抗了自己。嚇壞了的小綿羊呻吟著,想要再索取私密的輕觸。可是瀧早已經沒了那個心情,完全被自己兒子的蛻變吸引,奪門而出。
——穿好你的衣服,滾吧。不用再來了。
這就是瀧。翼的藝術家父親。
翼搞不懂這個父親,但他知道他的確頂撞了他。該去向阿姨請罪嗎?或許,沒有那種必要,因為他自己的怒火還沒有消熄。
閉目。想到自己的母親可能就是那樣的和父親□,熾熱纏綿,然後被無情地拋棄,孤孤單單帶著孩子過了10年的日子。青春凋敗,歲月耗盡,女人的身體被養活孩子、維持生計一點點耗盡,而不是父親廉價的愛撫。還有可憐的阿姨,跟父親生活了那麼久的阿姨,不但忍受著濫情的父親無情的背叛,此刻還悉心地照顧著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翼狠狠咬著嘴唇,怒火燃燒。如果有選擇,他發誓他絕不會再被捲進這樣的生活。
——你在這兒?
——您怎麼來這裡了?您不該在屋裡享受嗎?
——兒子,不要還沒學會做人就先學會諷刺。
——那些諷刺我是私生子的人,諷刺我只會靠著背景活著的人,也同樣會做人麼?
翼第一次問了出來,當著自己的父親。6年來,第一次。
翼的心顫抖著,等待那答案。他怕極了,連呼吸都緩慢起來,生怕自己漏掉了父親嘴裡哪怕一絲呼吸的變化。
但是瀧沒有表情,儘管心裡有絲異樣。沒有言語,只是淡淡轉身,留下了急切等待自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