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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車站》作者:飛鳥琳
大灰狼師兄攻X文靜師弟受,田園
屬性分類:現代/都市生活/未定/輕鬆
關鍵字:餘錫裕白染
在列車能達到的最遠的終點,是一個只有兩個人的車站
背景純屬 YY ,不含有任何 ZZ 傾向
搜尋關鍵詞:主角:餘錫裕,白染
兩個人的車站01
世界,在一夕之間傾覆。
那是一個瘋狂的年代,白染當下是這樣覺得,後來回想時也還是這樣覺得。收音機裡時時刻刻放著歌頌新社會的讚歌,報紙上是全國山河一片紅的時事報導,間中穿插著對封資修的批判。白染完全是生在新社會長在新社會,但對這些鋪天蓋地革命論調還是不理解。革命無罪,造反有理,可到底是要革誰的命造誰的反?舊社會殘餘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全被鎮了嗎?如果還有漏網的,怎麼會漏了這麼多漏了這麼久?也許是獨生子的緣故,白染深感這世界的無聊。學校裡基本沒有文化課,沒完沒了的搞運動,最受不了的就是變著花樣地朗誦紅寶書。白染覺得自己大概感情遲鈍,根本不明白同學們的熱情究竟從何而來,日復一日地做著這些荒唐事,將來長大了又要去做什麼?是別人想得太少還是自己想得太多。
不論怎麼樣假裝,他都不可能變成骨幹,但也沒有被劃成後進分子,他文化課學得非常好,但那一點用處也沒有。那是一個崇尚濃墨重彩的年代,遠到銀幕上的,近到校文藝隊裡的,受人喜愛的無一例外是濃眉大眼,在那樣一個環境裡,白染的細眉小臉顯得那麼蒼白黯淡,幾乎抓不住任何人的注意力。在他自己覺得,這樣很好,遺世而獨立,也是一種自在。
其實要論家庭成分,他也是絕無可能成為又紅又專的熱門人物的。他的父親呆板而又迂腐,連他都不太看得上,從大學畢業後做了個講師,靠些微薄工資養家餬口著實困難。他的母親是一個百貨公司的營業員,與父親八杆子打不著的兩路人,不知道怎麼稀裡糊塗地湊到一塊去了。在工農兵為主流的社會里,這一家人不可能被人高看一眼。然而他也是無所謂。父親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其實很希望他將來能有機會做個知識分子,甚至做個大學者。他並不反對,但這世道,父親的希望多半是無法實現了。
他還能想起那一天,那時的學生放學很早,一般回家時父母都還沒回來,但那一天,父母在他之前先回來了。進門之後,看到父母一本正經地坐在飯桌邊,似乎在說什麼,桌上還攤著些本本簿簿之類的東西,見他進來,停下來沒再說下去。父親默不做聲地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這倒不出奇,因為那時買米買煤樣樣都要計劃要給票,家裡這種小本本多得是。奇怪的是母親的態度。自從白染進門,母親就一直盯著他,但又不說話,白染說:“怎麼了?”母親也不回答,突然之間眼淚就湧了出來,之後就刷刷一直流個不停。
白染疑心父母是吵了架,但是不敢繼續問,母親的眼睛又緊盯著他,他尷尬得很,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母親光哭不說話,直到父親過來推她,她才去洗菜做飯去了。那一晚的飯菜,出奇的豐盛。
兩個人的車站02
第二天放學,路上又看到了遊街。
這種遊街,其主角並非被示眾的“壞苗子”“黑榜樣”,而是拿著大喇叭聲嘶力竭的那些人。白染聽到震耳欲聾的批鬥:“你們這些資產階級的腐朽根子,藏得越深,我們越要把你挖出來。”“打倒你們的偽學術假學問。”也許是學術之類的字眼觸動了白染,他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使他從頭頂麻痺到了腳板,那一串戴著報紙紮成的高帽子的資產階級腐朽根子裡,最旁邊的一個赫然就是他自己的父親。其實他認出的並不是那張被潑了墨汁的臉,而是那件白棉布襯衣。
那個年代,什麼都稀缺,白棉布也很難得。母親不知道用了什麼招,從百貨公司里弄來了一匹,說要給白染做衣服。白染的迂腐其實更勝父親,以穿著來路不名的衣料為恥,堅決不肯要,於是母親做給了父親。那匹布本來就不是特別長,做了短袖,衣服下襬還是有些顯短,但畢竟也算家裡少有的好衣服了。後來回想時覺得奇怪,父親為什麼要在那天穿上那件白襯衣?難道故意要顯示從容淡然的決心?毀了一件好服為代價,實在不值得。
當下白染站在路邊,像捱了雷擊一樣,動都不會動了,呆呆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推推搡搡著走過去。他倒並不是因為自己的父親遊街而羞恥,也不是為了不能上前保護自己的父親而焦躁,而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