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頁)
他認出那是之前看到的兩個民工模樣的人。
他尖叫,撕心裂肺地叫。
驚起了其他人,也嚇退了那兩個人。
他抱著包衝出去。
在溼冷的暗夜裡失聲痛哭。
那一年,他十六歲。
最終他還是走到了母親家樓下,至少,這一夜,有個落腳的地方。
母親來開的門,揹著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門裡是嘩嘩地洗牌聲。
墨瞳說,媽,讓我住兩天,不會太長時間的。
母親遲疑了一下,看見墨瞳已經溼透的衣裳,閃開半個身子讓他進來,邊說,“這麼晚了,可沒吃的了啊。”
墨瞳說,“我吃過了。在陽臺支個行軍床就行了。”
這是兩屋一廳的房子。廳裡坐著人打麻將。一間是母親的臥室,另一間裡堆著許多貨,與之相連的陽臺是封閉的,為了增加使用的面積。
母親替他在陽臺上把床支起來,又扔給他一床棉墊子和一床被。
墨瞳與母親完全不象。
與他那種清淡的五官不同,母親有深深的輪廓和濃麗的眉目,厚的唇,淡褐色的面板依然油光水滑,烏滋蜜潤的一頭黑髮,燙著大花高高地盤在頭頂,一種厚實有分量的美,穿著很豔的衣服,象並不高明的油畫中走出的人物,雖俗豔卻熱烈張揚。
很小的時候,墨瞳很愛母親的美麗,覺得媽媽象個活的成年的洋娃娃。
曾經有一度,他寄住在一個遠房姨媽家,那個姨媽長得與媽媽有三分象,墨瞳在看不到母親的日子裡特別地依賴她,小心地討好她,一次在家犯了錯誤,被她責罵,小小的墨瞳哽咽著說,喜歡喜歡。意思是要她不要討厭自己,可是卻被誤認為是堅持錯誤,一個巴掌甩在臉上。
母親總是找一些粗俗的男人,不是碰不到好一點的,外婆曾說過她,白白地美了這麼多年。但她就是喜歡會光著膀子一直到秋天的,隨地吐痰的,划著拳喝著烈酒的,滿口粗話的大開大合的男人,就象這次的這一個。墨瞳隱約知道這個男人是做睡衣生意的,用低劣的棉花,做了男人女人大人孩子的棉睡衣在金橋銀橋市場賣,夏天則賣棉布的。
最討厭的就是白面書生,母親經常說,一口的仁義道德,滿肚子的……什麼玩意兒?
墨瞳在窄小的床上躺下來,小床吱呀亂響。鼻腔裡滿滿的是劣制棉花潮溼刺鼻的味道,很多很多的事紛紛湧上心頭,但是墨瞳不願去想,他累極了,只想睡。
所以,他支起心頭的一頂天篷,把所有的事擋在外面,儘管還是可以聽到那些心事如雨點似地打在天篷上發出砰砰的聲音,他還是慢慢地睡著了。
5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頭又開始微微地痛。
母親他們剛剛散了牌局,墨瞳輕手輕腳地起來,洗漱一下,廚房裡是冷的鍋灶,墨瞳空著肚子出了門。
從母親家到學校路挺遠,墨瞳匆匆地往學校趕。他是從來不遲到的,沒有哪個人比他更珍惜上學的機會。早上有兩節課,下了課,墨瞳就去學生處交了申請住校的報告。
突然聽到有人在身後叫他。
一個女孩子衝著他跑過來。
跑到近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挺親熱的樣子。
“不認識了嗎?”
“怎麼會,戴蘇子。”墨瞳淡淡地笑。
女孩有一張精緻的瓜子臉,蜜色的面板,滿肩的秀髮,打著卷兒,挑出一小縷,在頭頂別了個髮夾,很時尚的樣子。
她是墨瞳高中時的同學,曾經也算得上是他初戀的小女朋友。
那時候的墨瞳,與現在一樣,在班上沒什麼朋友,戴蘇子卻不同,成績雖不是很好,但因為長得美,家庭條件也好,是大家眼中的嗲妹妹,是班上幾乎所有的男孩子的暗戀物件,甚至還有其他班和其他校的男孩子,放學等著她。
出乎大家的意料,她偏偏選了不怎麼答理她的墨瞳,也許遠香近臭的原故吧。
墨瞳不是不意外的,也不是不興奮的,少男少女也曾有過粉紅的快樂的日子。其實也無非是一起去飯堂吃午飯,放學一起走,逢年過節或是過生日時送送禮物。
但漸漸地,墨瞳有些退縮了。
戴蘇子是個被寵愛慣了的女孩兒,免不了的任性,加上小浪漫有時誤了不少的學習時間,這是墨瞳最感頭痛的地方。再加上,時不時的,要送禮物,有時墨瞳連早飯都不敢吃。突然有一天,戴蘇子提出要去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