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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去了。”
雷承凱衝著那個逃跑般的背影喊道,“我叫雷承凱,你叫啥名啊?”
那人沒停頓,邊跑邊拋下一句“我叫狄瑞”,然後加快速度離開。
如此一來,雷承凱把這個叫狄瑞的技術兵給記住了。過了半個月,後勤兵送來定期供應的肥料,另外,還多了一包驅蟲藥。高中畢業就參軍的雷承凱把那包驅蟲藥的使用說明反覆研究了三四遍,好不容易看懂了藥粉和水的配製比例,但他又不夠自信,於是打算抓狄瑞來問個確鑿。
基地有基地的規矩,不是說想見個人就隨隨便便能見到。數日後,雷承凱訓練完,跟大夥兒一同在澡堂裡泡澡,熱氣騰騰,恰巧在白霧瀰漫中見到那群技術兵也走進了澡堂。雷承凱撐著手臂,一下子出了澡池,上前拽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
狄瑞正捧著個搪瓷盆,盆裡有乾淨的毛巾和衣服,被雷承凱這麼一拽,搪瓷盆險些倒扣過來。“你幹嗎?”狄瑞有點生氣。
雷承凱正兒八經地說:“我想問問那包驅蟲藥的藥水該怎樣配濃度。”
狄瑞認出來對方就是某個中午在蔬菜大棚前裸‘體泡澡的人,不禁嘴角抽搐,“你……要在澡堂裡問我怎樣配農藥?”時間地點選得不大好吧,這兒既沒說明書又沒量筒。
年輕氣盛的雷承凱拽著狄瑞不放,腦子沒轉過彎來。澡堂又咋了?你光著腚覺得不好意思?你看過我的,我不能看你的了?“那你選個時候?”
狄瑞無奈地約定了明天中午,才擺脫了對方在澡堂的糾纏。
起初狄瑞心裡不耐煩,以為去了又會見到一個赤膊上陣曬太陽的傻大兵,但赴約之時,卻發現雷承凱穿戴整齊,手裡拿著一本封面印著生產標語的硬皮抄和一支不夠他手指長的小鉛筆,還專門搬了兩張小板凳,像個等老師講課的小學生一樣端坐。
雷承凱是好學的,從農藥如何配製到瓜菜種植技巧挨個問題請教狄瑞。
狄瑞奇怪問:“咱們的棚子不是種辣椒嗎?你怎麼又問到種西紅柿了?”
雷承凱專心用小鉛筆寫筆記:“先記錄好,說不準等開春能種幾株。”
狄瑞:“……”
在部隊基地的日子過得簡單而平淡。兩個兵既然熟識了,便不再避忌。日光慷慨,狄瑞常常在中午來蔬菜大棚逛逛,檢查辣椒長勢。雷承凱依舊泡木盆子澡曬太陽。有時候,狄瑞對裸男實在看不過眼,就罵雷承凱是“曬鳥”,雷承凱坦蕩蕩回答“鳥大,有曬的本錢”。
互相揶揄的日子持續到初冬來臨,氣溫大降,雷承凱沒辦法光膀子泡澡為止。
雷承凱對於能結識到狄瑞這個朋友深感開心。
狄瑞亦然。
二人相識的第二年,倘若沒有那一次炮兵訓練場上的意外,又罵又鬧又笑的日子依舊會繼續下去。
“雷行長您想事兒想得正入神吧。”
毫無抑揚頓挫的一句話打斷了雷承凱的回憶。三十年後的狄瑞站在他面前,雙鬢已星白,眼角皺紋細長,彷彿歲月長河的流逝軌跡。
雷承凱的語速放得十分慢,“我打算離開。”
狄瑞神色如常,淡淡問:“理由?”
“忙活了好一段時間,專案終於塵埃落定。我想歇一歇,四處走走。”
“打算去哪兒?”
“沒考慮好。”雷承凱揚起一雙粗濃長眉,“你有什麼好提議嗎?”
“美國,或者加拿大,或者英國。”
“我原以為你會建議桂林九寨溝張家界。”
“去外國,是因為跨國引渡手續不好辦理。反正你貪得的錢也都存在了外國銀行的賬戶上。”
雷承凱沉默了一陣子,“你認為我一定會被逮捕?”
狄瑞並不立即回答,揚了揚下巴示意窗外,“你瞧。”
從視窗望出去,宸安銀行總部大樓前面的復外大街,樹木黃葉凋零紛飛,一派蕭瑟。有些樹,葉子掉得快了,光禿禿的枝椏之間只剩一個孤單的鳥巢。
大概是因為放假,街道行人和車輛不多,環衛工人似乎亦悠閒起來,長柄掃帚慢悠悠地掃過街面,聚攏金黃或暗金的落葉。
“一落葉而知秋。”狄瑞深深望向滿地枯葉,“如今已是落葉凋盡天下皆秋,你——還不明白麼?”
雷承凱緩慢地點了點頭,“阿瑞,我走之後,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自己捅的簍子自己補。”狄瑞負手而立,眉眼淡如疏朗秋風,“我可不會跟在你屁股後頭幫你撿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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