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部分(第2/4 頁)
才發現,自己帶來北京的東西其實很少。一個裝證件和存摺銀行卡的隨身包,一個裝衣物的拉桿箱,年初就這麼些東西從深圳帶到北京,大半年後收拾起來,還是這麼多。
沒添別的,沒增更多。
他感到疲累。
明日搬去黃翰民家,後日回公司銷假,再去人事部辦理申請辭職的手續。公司規定有意離職者需提前三十日提出申請——也即是文子啟至少還要在賽思克工作多一個月,在北京城再逗留多一個月。
物什收拾妥當,文子啟並不覺得餓,但一想到醫生千叮萬囑要愛護腸胃定時飲食,便進廚房熬了一小鍋白粥,趁熱慢慢嚼咽。廚房裡有水有米,冰箱卻空空。
在文子啟洗刷鍋碗的時候,沈逸薪回到家了。
廚房嘩啦啦的水聲掩蓋開門聲,文子啟茫然不知,只顧著擦乾淨手,倒一杯溫水,準備送服藥片。
沈逸薪也不曉得文子啟今日出院。他不敢打電話給文子啟,只要忙碌工作有喘口氣的間隙,他便會發簡訊和微信給文子啟,問身體安好,問檢查情況,問何時出院。一封封簡訊一條條微信如石沉大海,杳無迴音。大概子啟正在氣頭上,等他冷靜一下,我再去醫院接他,沈逸薪如此想。直至他用鑰匙開啟門,聽見廚房裡的動靜,才猛然醒悟對方已經到家。
沈逸薪趕緊換上居家棉鞋,拐進客廳,欣喜道:“子啟——”
文子啟端著那杯溫水,剛踏出廚房,抬頭,躍入眼簾的是突然出現的沈逸薪。
乓啷!
一聲脆響,玻璃杯砸在地板,摔得粉碎。水花四濺,玻璃碎末兒散得一地。
文子啟被陡然現身的男人嚇得一驚,玻璃杯脫手,緊接著退後一步,驚慌瞪大雙眼,直至眼前人。
——深亞麻色的頭髮,深黑的眼眸,那麼熟悉而又那麼陌生。
“子啟?”沈逸薪踏前幾步,靠近文子啟。家用棉拖鞋的膠鞋底踩在玻璃碎渣上,嘎吱嘎吱地響。
文子啟的聲音喑啞發顫,“別……別靠近我……”原本構思好的一場心平氣靜的談話,以及度量好的對白——打算搬離此處,打算辭職,云云——剎那間皆似空氣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心疼,心疼得彷彿被生生撕裂似的。文子啟連後退幾步,而後發覺腰間抵上了廚房的置物臺。他退無可退。
沈逸薪未預料到文子啟竟然會這麼害怕自己,眼底餘光掃過那一地玻璃碎渣和灑瀉地面的清水,“子啟,你先過來。地上有玻璃碎,萬一滑倒了很危險的。”言罷,伸手抓住文子啟的手臂。
曾經纏綿,曾經擁抱,曾經以為是一份真正的愛。最終卻證明是欺騙。“別碰我……”文子啟一時間根本無法冷靜。無由來地慌亂攏聚心頭,他掙扎著縮回手臂,另一隻手無意中撞碰到了置物臺上的刀架。
那些尋常切菜切肉使用的組合刀具,大小不一,隨著刀架一倒,全散在置物檯面。光滑鋥亮的刀面映襯廚房的燈光,詭異地泛著寒光。
沈逸薪抓著文子啟的手臂,感受到了對面的那個單薄身體是如何地顫抖和恐懼。他看見了那些刀,也看見了文子啟扭頭瞥向那些刀。
“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沈逸薪慌忙鬆手,“子啟,你先出來,好嗎?先出來,去客廳,去房間,哪兒都好。我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話,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你走……”文子啟往旁邊挪動一小步,瑟瑟縮在廚房牆壁與置物臺之間的夾角,垂著頭,雙手緊緊抱著身子,嗓音滿是抑遏苦痛的哽咽,低聲說:“你走……你走開……”
沈逸薪憂心忡忡地望向地面的碎玻璃和置物臺上的刀,沉默片刻,猶豫道:“子啟,別做傻事,千萬別做傻事。我答應你,我走。子啟,等你冷靜了,我再回來跟你談,好不好?”
文子啟仍低著頭,躲避沈逸薪的視線。
沈逸薪緩步往後退,“我離開,你千萬要冷靜。一定要冷靜。”他退出廚房,滿懷擔憂地注視文子啟,緊鎖雙眉,然後走向鞋架,換鞋,開門離去。
雙人公寓的大門不輕不重哐噹一聲響。
沈逸薪離開了。
一廳二房重新歸回寂靜,猶如死氣沉沉的荒原。
文子啟背倚著牆壁,慢慢滑坐至地面。眼眶內溫熱苦鹹的淚水滿溢而出,沿著臉頰滑落,滴滴答答從下巴尖滴落。
他雙手抱膝,臉埋在雙臂中。
彷彿這些年來世間賦予他的所有涼薄與辜負皆於一剎那間沉壓於肩背。
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