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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孫建成看得渾然呆愣,那中心彷彿是源源不絕吸納精神的黑洞,緊緊吸引他的視線。手指夾著的菸頭燃燒至過濾嘴,紮實燙了他一下,才勉強使他驚醒。
孫建成驟然感到一股從心底騰起的恐懼。
他害怕這場等待與行動,會猶如黑洞般,將他捲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一百零八:
凡塵夜景,繁華城市的燈光瑰麗,彷彿是完美雕琢的粉晶折射出繽紛斑斕的光影。
路口的綠燈轉換為紅燈,大大小小車輛穿梭而過,帶過一陣風,撩起了洛玉華的鬢旁青絲,麥當勞M字母的鵝黃光線暈照在她依舊泛紅的眼眶和鼻尖。
“你不需要道歉。”她抬手將一縷被風吹至臉龐的髮絲撥去耳後,淚水洗過的容顏如塵埃中生長綻放的昳麗海棠,“我知道你的出發點不是為了傷害我。”
“天全黑了,”文子啟望向閃耀晚星的夜空,“我送你回家。”
洛玉華搖頭,以示拒絕,“我自己會去。”她站在路邊,揚手一招,一輛計程車逐漸減速,靠邊,停在她身旁。
“洛姐。”他注視著她。
洛玉華開啟車門,手扶著門邊,停頓一下,“小文,”她回頭望向一路風塵僕僕的工程師,“以前我一直不明白,東方旭升那麼多同事,那麼多工程師,小韓為什麼唯獨對你特別的關注和照顧。”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北京秋風落葉中的寂寥身影,“……光夏。”
洛玉華凝望他,唇角含著寬容的淺淺笑意,眸光卻深深,“現在我有點明白了。”
文子啟默然看著載有女子的計程車匯入車流,駛向大道的遠方。
石牌天橋與人行道的接匯處人來人往,人潮喧譁。
沿街有唱片鋪播放著張國榮的經典粵語歌,小食店的蘿蔔燜牛腩剛揭開鍋蓋,白霧般的熱氣騰騰。
藏青靛青蔚青的遼闊天穹,暖黃暖紅暖橙的俗世燈火。
廣州是一座在夜色中很溫柔的城市。
他想起三年前隨著韓光夏來到這座城。如今回憶,那一趟旅程宛如是延綿千里的伏線線頭,一切糾葛的起始點。
——那時正盛夏,綠蔭濃郁熱浪滾滾,商場冷氣清涼舒爽。
——那時韓光夏陪著客戶推杯換盞拼酒量,喝醉後稀裡糊塗倒在酒店走廊。
——那時孫建成特愛衝著美女吹口哨,大大咧咧聊侃小黃段子。
——那時沈逸薪衣衫全溼站在紛紛細雨中,捧著骨灰甕,無言面對六榕寺大佛。
逝者如川,不捨晝夜。
文子啟靜靜立在人流之中,忽然覺得孤單得如同整座城只剩下他一人。
每逢北京的秋冬二季,走在十二車道大馬路上,何嘉都能感到鼻腔充斥著了彷彿來自採石場的灰塵。
空氣質量一年比一年差,霧霾一年比一年重,只有工資是每一年無變化的。
何嘉極有自知之明地將沒漲工資的原因歸於自身的懶惰和不思進取。生為宅男性格,他從小到大就是甘於平實生活的人。
直至白凌綺出現在他面前。
美貌優雅而又聰慧能幹,女神一般的存在。
何嘉喜滋滋瞧著手中所捧的九十九朵紅玫瑰花束,昂首闊步邁進涵業住宅小區。正門執勤的物業保安打量他半響,總算放行。
夜空漆黑如墨染,月色朦朧,小區內的高杆燈光照亮了精細修剪過的側柏和樟子松。
他打了個飽足的酒嗝。
兩個小時前,他坐在卡拉OK房裡跟賽思克的同事一齊彪歌。幾瓶黑方下肚,酒精發酵,他鼓起勇氣,決定向暗戀已久的女神表白。
兩個小時後,他手捧大型花束出現在白凌綺樓下。九十九朵嬌豔欲滴的茜紅色玫瑰,香氣澎湃,以細小雪白的滿天星襯托玫瑰,用淡黃色卷邊紙作精美包裝。花朵上面插放了一張贈言卡片,卡片上有他用這輩子最工整的字來書寫的表白話語:“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凌綺,你是我永遠等待的春天。”
像白凌綺這般美麗的女子,追求者眾,何嘉懂得自己的機會渺茫,但他希望至少讓女神知曉心意,才算不枉一番苦戀。
他站在E座住宅樓的電梯門口,鼻孔裡噴出帶酒味的氣,焦急地瞅著紅色樓層數字慢慢上升。
嘖,光是上升就這麼慢了,等它下降要等到什麼時候?
時針指向十一點鐘,何嘉害怕打攪心上人休息,接著酒勁索性直接走樓梯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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