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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二十歲前不成國手,則終生無望!你小時候我們本來是想讓你學棋的,結果你實在沒天分才作罷。現在好不容易,生了個靈秀的兒子出來,你竟耽擱他到現在!你看他都多大了!”
其實蔣父說得很偏頗,他們夫妻對蔣衾從小的要求就很高,所謂下棋實在沒天分,只是沒在短短几天裡達到他們的標準罷了。
事實上蔣衾成年後自學圍棋,還能一手把黎檬教到現在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地步,可見在圍棋上天分已經異於常人了。
但是跟蔣父是沒法爭辯的,老頭子氣哼哼的感慨半天,做出決定說:“以後這孩子就由我來教育了,你們誰也別管。他要是想上學就讓他上,但是學棋必須放在第一位。以後你在這裡工作,我就把這孩子送到S市的圍棋院,那裡的院長是我多少年的老相識,要什麼照顧也就一句話的事。”
蔣衾叫苦不迭,心說這小兔崽子都跟老爺子說了些什麼,怎麼一會生母一會下棋的?短短一天功夫他是怎麼把老爺子收買到這個地步的啊!
蔣父唏噓一會兒,不知哪裡勾了心腸,黯然道:“這孩子跟你小時候真是如出一轍,只願他沒有你那根反骨……我看他的樣子,眉眼輪廓,活脫脫就是十幾歲的你從照片上走下來,你媽昨晚摟著他哭了半宿……”
說著顫巍巍的開啟抽屜,捧出一本厚厚的舊相簿,就著燈光慢慢翻開,似乎有無限的感慨。他翻看舊照片的動作非常小心翼翼,蔣衾看了瞬間滿心酸澀全湧上喉嚨,彷彿嗓子裡哽著硬塊一般難以言語。
“老天保佑蔣家沒絕後,還給我跟你媽留了個指望。哪怕你日後還跟那個姓靳的去了,我們至少有個孫子,也不至於死了都沒人收屍……”蔣父說著也哽咽起來。
蔣衾本來想把黎檬的身世和盤托出的,畢竟這種事瞞騙不得,將來萬一露餡就無法收拾。然而看年邁的父親難過成這樣,那話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你看,你看你這沒有良心的孩子,當年你是怎麼許諾要孝順我們的?你竟然忍心跟那個姓靳的一跑十多年!是我跟你媽當年趕你走,但你就真的不回來了嗎?我們養你到二十歲,你就沒一點留戀的嗎?”
蔣父抬手用力擦眼睛,同時哆嗦著把相簿推給蔣衾,讓他看那邊角已經泛黃,卻明顯被精心儲存的老照片。那相簿的薄膜明顯已經被摩挲過很多次,燈光下泛著模糊的光澤,照片裡一家三口的笑臉在光暈裡也朦朧不清,彷彿陳年老舊的記憶。
蔣衾原本心裡難過無比,偏偏不敢表露在臉上,便佯裝低頭去看那照片。
誰知他目光觸到照片的瞬間,突然被電打了一樣愣住了。
他的第一個念頭是:才短短一天,我爸媽怎麼就跟黎檬拍合照了?
不,不對,這是舊照片,……可那照片上怎麼是黎檬?
一個荒唐而驚悚的念頭如同出水的怪物,緩緩現出可怕的輪廓。蔣衾幾乎動彈不得,眼睜睜盯著照片上自己的臉,目光彷彿看到了怪物,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爸爸……”他下意識道,“不……黎檬他……他是靳炎的孩子啊……”
蔣父怒道:“你還在發燒?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剛才要跟你說,明天就去把黎檬的姓改過來!明明是我們家的人,跟個外姓是什麼意思?!”
蔣衾顫抖站起身,膝蓋一軟又踉蹌坐了回去。
蔣父終於發現他臉色不對,驚問:“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不成?”
“我們驗過DNA,”蔣衾茫然道,“黎檬跟靳炎的親子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絕不會錯的。”
“胡說八道!這孩子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但是……”
“什麼DNA,你親自去測的?你眼看著出結果的?我才不信那個什麼DNA!這年頭能做假的多了去了!再說這孩子明明就是你的種,別以為我不記得姓靳的長什麼樣!他除非基因突變,否則要能生出這孩子來,我就跟他姓!”
蔣衾耳朵裡嗡嗡的,一時想起當年測DNA時的經過,又想起給黎檬起名時靳炎躲躲閃閃的態度,無數畫面紛雜錯亂從眼前掠過,最終定格到十六年前他們在醫院抱走黎檬時,他順口開玩笑說別讓醫院抱錯了,靳炎看著他微微一笑的臉。
“不會,”那男人淡淡的道,“我從頭到尾檢查過三遍,萬無一失。”
黎檬吃過晚飯,對奶奶(外婆)賣了半天萌,洗洗上床自己睡了。
半夜醒來突然覺得床頭有人,睜眼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