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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辜椿榕
文案
陳寶順把麥子撒在田裡,如同他撒下的愛情,然後啊,麥粒就發芽了,長根了,長高了,開花了,結籽了,有麻雀站在麥穗上偷吃麥粒。陳寶順以為他的愛情就如同他的收穫一樣圓滿了,然而,那些麥子,又被割去沉甸甸的腦袋,只留下麥秸。陳寶順看著空蕩蕩的田野突然明白,原來他真正的愛情,一早就死在了泥土裡,變成了空癟的麥殼,沒有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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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尋關鍵字:主角:陳寶順,梁三實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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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順
文案:
陳寶順把麥子撒在田裡,如同他撒下的愛情,然後啊,麥粒就發芽了,長根了,長高了,開花了,結籽了,有麻雀站在麥穗上偷吃麥粒。陳寶順以為他的愛情就如同他的收穫一樣圓滿了,然而,那些麥子,又被割去沉甸甸的腦袋,只留下麥秸。陳寶順看著空蕩蕩的田野突然明白,原來他真正的愛情,一早就死在了泥土裡,變成了空癟的麥殼,沒有發芽。
1992年陳寶順二十八歲,還沒娶到媳婦。
陳寶順不是不想娶媳婦,而是他娶不到媳婦。他家窮,真真的三代貧農,他祖父一輩子就給地主做活,他爹一輩子累死累活就養著這個家,結果他娘和他爹都死的早,他一個人就守著幾畝薄田還有老房子過日子,老房子又確實老了,瓦片都裂了,下雨的時候還漏水,家裡就一個簸箕還破了個洞,家裡也沒耗子,因為米缸都是空的。
說米缸都是空的有些過了,他一個人,一張嘴,還是養得活自己的,只是窮是真的,村裡就他最窮,沒有哪家願意把閨女嫁給他,他也不敢去喜歡哪家閨女,怕討人說閒話。
七月半的時候他跑去給他死了的爹孃燒香,因為沒真錢,所有紙錢買的也少,意思意思地燒,看火舌卷噬著紙錢上面的印著的閻王爺的臉,就如同把一個人放進生的煎熬裡滿滿被吞噬,感覺不到疼痛,卻看得到在減少。
陳寶順和他爹孃說,娶不到媳婦就算了,雖然我心裡確實惦記張家的阿翠……
等磕完了頭,陳寶順對著單薄的墓碑,面色平常,似乎墓碑不過就是刻了字的石頭,和別的石頭都沒差別。陳寶順說,爹媽,娶不到媳婦就當我給你們盡孝道了,反正你們都不在了,娶了媳婦給誰洗衣做飯,端茶遞水啊,都是白搭。
這話被隔壁的劉大嬸子聽見了,她中午捧著粗瓷的大碗踩著膠鞋跑到她隔壁的胡大媽家,給胡大媽說她隔壁的寶順在他爹媽墳前哭沒媳婦呢。胡大媽聽了,晚上託著搪瓷的大碗跑到隔壁的李嫂子家,在她家把筷子在碗沿上磕得噔噔直響———誒,你們曉得吧,寶順沒媳婦可造孽了,都去怪他爹媽了。
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哪兒了陳寶順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傳的千奇百怪的,說什麼都有。每每陳寶順下地幹活,剛出門看見人,定有人笑著和他說,我哪天幫你介紹個女人吧?你看你一個人收了工回來還莫得人給你煮飯。
陳寶順就笑笑,然後就算了。他為人話少,不像其他的人,去做個農活看見了人都有說有笑,有些憨厚到傻氣,可他不傻,他知道這種事越說越雜,所以他不說,等他們說膩了,就沒人說了。
可那些在田裡撒麥子的婦女都說膩了,卻還是有人再說。
那天陳寶順在挖地,因為他沒有牛,兩三畝地都要靠他一雙手,他緊緊地握著鋤頭,用力地挖下去,又拔出來,又挖下去,機械似地重複,他身上累,心裡急,別家都撒下麥子了,他田都沒有翻出來。
種的是冬小麥,冬末種下種子夏初就可以看見黃澄澄的麥子,冬天雖然冷,但挖著挖著汗就下來了,膠鞋底下的黃土也越黏越多,最後直感覺重的走不動了。
腳下似乎是栓著千萬斤的腳鏈,再像監獄裡的囚犯一樣還有個大鐵球,拖著墜著,被禁錮在原地。
陳寶順低頭看著腳上的鏈條,把鋤頭一扔,心裡面驀然洩了氣。
他把腳從鞋子裡面拿出來,露出灰黑的腳趾,就拿腳掌踩在冰涼的泥土上,甚至踩到了被挖成兩截的蚯蚓,就跑到田埂邊坐下。
陳寶順發呆地坐著,看著對面的山,對面的梯田,對面山上的田裡帶著斗笠撒麥子的小姑娘,然後山連著山,田連著田,扭扭曲曲沒有間斷的樣子,似乎延伸到天邊去了。
但陳寶順聽出去打工回來的人說,只有四川才有這樣多的梯田,出了四川到處都是平的,只有房子才和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