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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用似乎沒想到胡言會不問原因就答應了自己,而且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看著殯儀館說:“我想讓她入土為安。”
胡言反覆撫摸著他腦後的頭髮,說:“我知道。”
吳用掀了掀嘴唇,猶豫再三,發現自己除了道謝,已經沒有別的話可說,便又張嘴說了聲“謝謝”。
“別道謝了,”胡言說,“只要還活著,錢多少都能掙回來,但親人只有一個。”
吳用嘴唇一動,又想道謝,卻被胡言制止了。他輕輕拍了拍吳用的肩膀,走到一邊打電話。“喂?甄老闆嗎?添進的胡言啊,對,聽說您有個朋友在買墓地的方面有些門路?對……”
一個小時後,吳用已經抱著骨灰盒站在墓園前。
“時間有點緊,”胡言說,“這邊有朋友,所以手續已經提前辦好了。我自作主張給你外婆挑了個位置,你可以先將盒子寄存在這裡,然後擇日下葬。”
誰知吳用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不想再讓外婆奔波了,能夠讓她好好睡著就行。”
此後兩人再無話,只是沉默著將一切辦妥。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吳用就跪在他外婆墳前,用筆沾上紅漆,慢慢描著他外婆的名字。擱筆後,周圍已經全黑了下來,胡言知道這些事情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就一直靜靜地站在他旁邊看著他。
紅燭的火苗在夜風中搖搖曳曳,火光照亮了新立的墓碑。吳用跪著往後挪了兩步,然後對著墓碑磕了兩個響頭。
“外婆,我讓你操心了一輩子,現在好了,您終於可以好好歇歇了……”
他哽咽了一下,又強笑著說:“那就歇著唄,我會重新做人的,您放心!”說完低下頭,給他外婆深深磕了一個頭,許久才站起來。轉身發現原來胡言一直站在自己身後,驚嚇之餘不免尷尬。他撓了撓頭說:“我、我還以為你回去了呢!”
胡言整了整西裝說:“天那麼冷,我怕你一個想不開……”
吳用抿著唇睜大了眼看著他,等他說下去。
“算了,”胡言不和他大眼瞪小眼,一轉身說,“餓嗎?”
“有點兒,”吳用看了看那座新墳,才跑上去跟在胡言身邊說,“今晚我請你吃飯吧。”
你很有錢嗎?胡言差點就脫口而出,但轉念一想,又點了點頭。他知道吳用身上沒多少錢了,但讓他請吃飯一來是習俗,這二來……他想給自己一個藉口。
吃飯的地方是吳用挑的,胡言開的車。
點了菜兩人才坐定,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話說,其實那輛車是你的吧?”吳用用下巴點了點停在路邊的車。他選的是一家味道不錯價格實惠的大排檔,就開在路邊,所以胡言停車很方便,兩人一眼就可以看見那輛銀色的車子。
胡言回頭看了眼車子,又轉回頭來問吳用:“怎麼?有什麼不妥?”
“沒、沒有,”吳用忙搖頭說,“還是那句話,覺得你很厲害。”
胡言給自己倒了一杯冰啤,吳用也示意他給自己滿上。他放下酒瓶,仰頭將杯中之物一口氣喝光。大冷的天喝一口,真的冰涼透心。他將空了的杯子輕輕放在桌子上,緩緩開口道:“其實誰都可以厲害,但並不是誰都會去努力,誰都有機會表現自己。我曾經也是個活在煉獄裡的人。孤獨,不被理解,彷徨,無助……然而這都是一條路上的東西,這些障礙堵在了我前進的路上,當時的我沒有能力跨越它們,只能在原地徘徊不前。”
“……我當時,幾乎以為自己這一生快完蛋了。我也埋怨過。埋怨命運為什麼給我開這種玩笑?為什麼偏偏就讓我不正常?我覺得自己總是在陰暗的角落裡用渴望的眼神望著那些可以生活在陽光底下的人,我很壓抑,很想和他們一樣,正常地生活……但我不能。”
吳用的指腹不斷碰著杯壁上的水珠,冰涼的感覺重新侵襲他的手掌。他並不瞭解胡言的世界,也知道自己沒有插嘴的資格,所以只能靜靜地聽著。但漸漸,他卻很想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個成熟的成功男人在講自己的過往時,是不是也會露出一副想要依靠的表情?如果是的話……
“我的父親對我不予理解,而且對我暴力相向,但好在我的母親是理解支援我的。我知道她也很痛心,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她知道如果連她也不給予我支援和理解,那麼所有的苦難都會由我一個人擔著,她捨不得。所有,她承擔著兩個人的苦難。也是她讓我明白到,我並不是不正常的。造物主是公平的,他沒有特殊對待哪一個人,他不過在你的人生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