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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車開離主幹道停至土路邊的時候,男孩兒警惕起來:“喂,你幹嘛?”
凌飛關掉引擎,沒回話,只是轉身把男孩兒抱了個滿懷。男孩兒很單薄,凌飛不敢用力,怕對方忽然就消失了。其實要消失的是自己,凌飛聞著男孩兒的味道,想。
一隻小手撫上了自己後背,輕輕摩挲,男孩兒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怎麼了?”
凌飛沒說話。他把臉埋進男孩兒的脖頸,一個勁兒的蹭。半晌,覺得好受些了,才低聲說:“過兩天我要出遠門了。”
男孩兒調侃:“捨不得我?”
凌飛想,或許是的。於是他在男孩兒的頸窩裡,點了頭。
“你去哪裡?幹嘛呢?”
“雲南。”凌飛想了想,覺得還是實話實說好,“旅遊。”
果不其然,男孩兒下一秒就把他腦袋推開了,沒好氣道:“你他奶奶出去玩兒整什麼煽情!”
凌飛看著男孩兒忿忿的表情,心裡的花兒忽然開了。他一直沒弄明白自己喜歡對方什麼,現在想想,可能就是這份真實的喜怒哀樂。於是他幾乎下意識的,吻上了男孩兒的嘴唇。
他不是第一次吻李闖,卻是第一次,帶著種近乎虔誠的珍惜。
李闖沒有推開他,也沒有迎合,只是靜靜的接受。
如果不是那道強光和接下來的巨大沖撞,凌飛想,這會是他人生裡最美妙的一個瞬間。不,即便他被撞得飛了出去,骨頭碎裂,渾身哪兒哪兒都疼,卻依然抹不掉上一刻的美好。
陷入巨大的黑暗之前,凌飛閃過無數的念頭。他希望李闖平安無事,希望自己不要死得太難看,他想起來他還沒跟周航那王八蛋告別,想起了那年夏天推開門安詳地躺在床上的母親……
第 7 章
“媽,東北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漂亮嗎?”
“當然,你們語文課上沒學主席的那首詞嗎,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那不是在說北京嗎?”
“傻樣兒,東北的冬天,比那詞裡說的還要美上千倍百倍。”
“我想去看。”
“大寶子,你快點兒長大,媽還等著借你的光兒呢。”
……
“我還想再來一次……”
“滾!”
“第一次都疼……”
“去你媽的!”
“寶貝,心肝兒,小飛飛……”
“禽獸!”
“來吧來吧。”
“你他媽起開……”
“乖……”
咔嚓!
“周航你他媽找的什麼爛賓館——”
……
“婚禮你來嗎?”
“你缺個砸場子的?”
“凌飛。”
“哎,在呢。”
“別這樣。”
“我不想跟你斷。”
“……”
“行麼?”
“隨你。”
……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東西!”
“天哪,我一直以為進產房的是我媽。”
“你……”
“別激動,對肝不好。”
“滾!”
“拜拜。”
……
“你總跟你爸較什麼勁哪,要是我有這麼個爹,早變著法兒的孝敬他了。”
“那咱倆不就成兄弟了?”
“你腦子就不能按正常頻率轉動?”
“那我八成……哦不,十成十就不會找你了,周航。”
……
天堂是什麼顏色的?金色?白色?透明色?凌飛覺得天旋地轉,好多種顏色擁擠在視網膜上,就像小時候玩的萬花筒。不同的是萬花筒會讓孩子快樂,而此時此刻,他只覺得難受。
“醒了醒了,病人醒了!”
女人尖銳的聲音又來刺激耳膜,得,渾身上下徹底不剩一塊好地方了。
當凌飛明白過來那個糟蹋他耳膜的女人其實是南丁格爾時,凌老頭已經率領幾個黑衣黑褲黑墨鏡的彪形大漢把他的病床緩緩圍住,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凌飛想說老頭兒你不用這樣高度戒備,我現在四條胳膊腿都不屬於自己了,也不知道是神經斷了還是別的什麼,反正是抬也抬不起動也動不了,更別提突出重圍了。可他剛一動嘴唇,疼痛便像一根針紮了他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