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盯著燕王的黯淡空茫的眼睛,直覺不對,下一瞬,腳下震動,四壁搖晃,龍吟低嘶,危險的死亡氣息瀰漫開來。蓋聶執劍當胸擋在王翦等人身前,背對著他們步步後退道“快撤出王宮!”
話音甫落,地動山搖,柱石滾滾,殿宇宮牆頃刻坍塌,腳下震裂屋瓦陷落。劍嘯蒼冥,幽藍的劍光和著慘白月色漫空揮灑,劍氣絞織成一張縝密無縫的人網罩在身後之人頭頂,碎石劈裂、木屑橫飛。宮門倒塌火焰燃燃不熄,眾人且走且退。
臨近階下,蓋聶側目回望,王座上那具行屍走肉已然伏倒,血肉模糊屍骨無存。不知誰開口說了一句“亡國之主合該如此”,傳入耳中心臟被人發力捏住一般、疼痛無以復加,身體一時僵冷一時焚燙,怔忡看著不知名的某個地方、愣愣失神。
一根樑柱狠狠砸下,脊背一彎,撐手半跪,一口鮮血咳出,眼前發黑。支劍站直,竟似茫怔,身前身後屋陷牆塌。
“上將軍!”王賁失聲大吼。
轟隆震響遠勝雷鳴,火光大盛綿延成海。張良回頭很有些驚歎“倒是低估了青龍的威力”
銀髮迎風繚繞,聞言步子稍有凝滯卻仿若未聞般闊步不停。
張良瞧了瞧衛莊冷毅的背影道“委實沒有必要這樣對燕王”即便燕丹不會因此而翻臉,可到底是同盟,這樣做、實在不厚道。
“哼,我成全他像一個真正的君王一樣死去,他在地下也該感激我”
張良嘴角一抽。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燕王那個貪生怕死的?!再怎麼冠冕堂皇的藉口只要不是他自願,莫說到了地下,便是再世為人他也不會感激你!撫了撫額,居然想著讓他厚道,果然是自己沒睡醒。
“上將軍!”
霞光曦照,霧靄淡薄,朦朧一片慘然冷白,映在那個從荒煙廢墟中走出來血透衣衫的青年男子身上,更添一重寒寂。
王賁從未見過這樣的蓋聶,素日薄紅的唇隱隱泛青,口齒微張,撥出的熱氣瞬間冷凝,臉色慘白堪比死人!汗滴循著眉眼一寸一寸滑落,若非親眼瞧見那水珠自他額頭滲出幾乎要誤以為是淚了。眸底深紅,不知是源於赤瞳還是源於東昇朝霞,抑或、都不是。長長睫羽開開闔闔、輕緩翼動,再遮不住眼中濃重哀傷徹骨,一貫挺拔的身軀仿若不能承受般杖劍微彎。滿城喪亂亦不及他眼睛裡的悲痛來的深刻。
一直以來,蓋聶的一言一行無不叫人將他誤作神人。擔大義、無私情,胸襟似海、雙肩似鐵,永遠淡泊從容。言必信、行必果,諸般決斷在胸,無愛無恨,無嗜無慾。
到這一刻王賁方才驚覺,面前的蓋聶,非是草木、非是鐵石、更非神祗。他和自己一樣,一樣是有血有肉會悲會哀的區區凡人而已。痛而不言,並非不痛……
無措地躊躇兩步,想去扶卻又不敢。轉頭望向自家老爹,他倒是鎮定得很、捋著鬍子若有所思。
蓋聶閉了閉眼,調穩內息勉力站直,以一貫的沒有起伏的聲線平靜道“燕國已滅,燕王已死,接下來的事就有勞王將軍了。我今日便率五百兵士走川山狹道回秦。”那點子轉瞬即逝經不起推敲的傷痛脆弱彷彿不曾存在過。直叫看見的人懷疑自己花了眼。
川山狹道極易被伏,何況一直從中做梗的韓國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只帶五百兵甲,莫不是忘了龐娟身葬馬陵道的教訓?!還是當真以為大秦鐵騎無堅不摧、萬夫不擋!
但,蓋聶的決定誰能改變?王翦無奈。只得悄悄囑咐王賁“你帶一萬騎兵和蒙恬的二百駑手暗中護送上將軍回秦”
王賁撇嘴“萬一給上將軍察覺定會以為咱們不從軍令居心叵測了。再說,我們都能想到的事兒,上將軍會想不到?”
王翦慮了慮,覺得這話不無道理,也便作罷。事後回想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自己怎麼會認為這渾小子的話有道理!
十二月,天空飄雪,一瓣一瓣、晶瑩潔白,繞過北風撲開的簾幔飛進車內,粘在墨底回紋袖口上、淡漠如秋水的面頰上,涼絲絲的,不等拂開就已融化。蓋聶輕輕按壓著陣痛不止的傷口,失血的薄唇緊呡,無端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相愛相殺
抬臂支起車窗,風攜著雪花強硬侵入車內,蓋聶收手,眯了眯眼,但見兵士列隊前行黑甲凜凜,腳步踏過雪地鏗然有聲。
數年征戰,本是極為熟悉的景象恍恍惚惚只覺陌生,腦海一副副模糊的畫面稍縱即逝,似有什麼將要破土而出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生生壓制,無法把畫面看清,心裡隱隱明白那一定是與小莊相關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