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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內隱隱傳來大笑聲,夾著聽不清內容的對話,葉長風皺了皺眉,一掀袍角,從容地向死牢的入口走去。
都頭遠遠看見,想攔又不敢,又有些盼知府大人也無功而回,犯人逃獄的過失就可推到他身上,自已頂多算個排程不力。他於兵道甚差,於當官之法卻頗有心得,早就吩咐所有人封鎖訊息,不許將今日之事向外洩露半個字,若贏了,事後自然可以大說特說,若敗了,也是越少人知越好,甚或可以掩下不報。
葉長風卻完全沒想到這些,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面前這個行徑古怪的大盜身上。
經過深長的青石甬道,踏入牢門,牢中的情形倒不象葉長風想得那般箭拔弩張,殺氣騰騰。
先映入眼的是牆角一盞微弱昏黃油燈,燈下兩個男子分兩側席地而坐,細看體態,正是大盜唐悅和被劫持的師爺張子若。
唐悅早聽見葉長風的腳步聲,也不驚慌,偏過臉,對葉長風揚了揚手中的酒壺,也不知是在哪裡找來的,笑道:“葉長風,夜深霜重,來一起喝杯酒,驅驅寒意罷!”
張子若抬起眼,安詳一笑:“大人,我除了被點了穴道外,別的都很好。大人不必為我擔心。”
葉長風原已在心中籌劃好如何應對各種場面,可是象眼前這般情景,倒還真是出乎意料,愣了一愣,又向前走了兩步,才算看清那兩人神色。
唐悅身上重重的枷鎖都已解開,黑沉沉地散落在一側,只剩頸間一道粗重鐵鏈還栓在牆上,葉長風聽說過,這道鐵鏈又名鬼見愁,無論是鎖口還是鏈身都有特殊構造,是專用來對付那些江洋大盜、積年老賊的,想不到此時倒又派上用場。
張子若衣袍整齊,面上微微含笑,細打量才能看出,左半側身體不自然地僵硬著,右手倒還活動自如,正端起杯酒,將飲未飲。果然就象他自已說的那樣,除了穴道被點,其它都沒事。
“子若,辛苦你了。”葉長風柔聲先道了一句,才看向唐悅,臉色淡淡,“你——想做什麼?”
“我現在想做的,就是你能陪我喝一杯。”唐悅的雙眸在暗影裡格外明亮,笑得輕鬆,“你酒量好不好?”
“不好。”葉長風靜靜立在原地不動,影子投在石牆上,拉出沉沉的一道,“就算好,我身為朝庭命官,你是階下之囚,又正劫持人質,我們志不同,道不合,這酒,喝不得。”
“當官的規矩果然多,”唐悅無所謂地一笑,“也真會給人編罪名。我劫持人質了麼?我明明是擺下酒,請他來聊聊天,順便再請一下你而已。”
葉長風怔了一怔,他幼就聰慧,稍長入學,再到長中舉入仕,往來應對之人,無不是有名的博學大儒,官場故交,敬他恨他的人都有,但言語對答間,多是莊重肅然,再正經不過,偶然有玩笑,也是一帶即沒,象唐悅這般漫不經心強辭奪理的,還真是第一次遇上。
不願跟他當真折辯,葉長風哼了一聲:“唐悅,門外佈滿了軍士,你逃不出去的,束手就擒吧。”
“又來了。”唐悅搖搖頭嘆氣,“葉長風,你們為何總喜歡說些廢話……這句話我一生中聽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不是一樣好端端地活到現在。我真要逃,你攔得住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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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風只覺啼笑皆非。一個犯人頸中被鐵鏈牢鎖關了幾十天,嘴裡卻還在說著甚麼若想逃,你們攔不住的鬼話,真是大言不慚了。
幸虧葉長風耐心素來很好,一面暗察情勢,忖思如何化解僵局,一面目注唐悅,淡淡道:“你既然不想逃,就請將子若放了,繼續安心坐牢。”
一向嚴肅的葉長風居然也會調侃,張子若在一旁聽了,幾乎忍俊不禁。
唐悅也怔了一怔,隨即神色如常:“該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你等會自能瞧見。”
他在等什麼?退一步說,他今日這大張旗鼓越獄的舉動,又算什麼?
葉長風心中微微一沉,隱約覺得這件事比想象中的要更加麻煩。
略一沉吟,燭光閃爍,重牢陰冷黯淡的空氣中,葉長風還是問出了教自已懸疑已久的問題:“唐悅,金家那件命案,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葉長風,你還真盡職得很,此刻也不忘問案。”唐悅微笑,“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而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什麼事?”葉長風眉頭微微蹙起,他已覺出唐悅在拖延時間,偏偏自已又沒有什麼好法子可不傷張子若而將他一舉成擒。
“坐到這邊來,陪我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