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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仙沒有回答,來人言辭激動:“他是你的親弟弟!他是你的親弟弟啊!長久以來你們共用一個身體!你怎麼忍心殺了他!!”
殺了?
醫仙把疫神殺了?
白畫師是有些吃驚,但也沒別的什麼了。在他看來,醫仙殺死疫神,更像是為民除害或者大義滅親。
醫仙在對方的激動中,看似很隨意地坐下,只是笑了一聲:“做都做了,又怎樣?”
那人似乎被他平靜的反應給哽住了,好半天才走到醫仙跟前,自然地背對了竹簾這邊,他軟下了聲音:“我知道你——唉,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可陰陽道賦予你的職責是生,而不是殺,邑遙,去陰陽道請罪吧,或許,或許還能減輕處分。”
“何苦要去?”醫仙輕飄飄地說道,“世間或者失去了疫神,可我還沒失去他。”
那人似乎有點疑惑:“你這是什麼意思?邑遙,你到底做了什麼?!”
“不管要做什麼,立刻開始就好。”醫仙重重地說道。
那人露出不解的模樣,而簾後的白畫師突然明白過來,醫仙這話,不是對那人在說,而是在對自己說。
他一低頭,看看自己衣袖上有點點血跡。這是剛才醫仙拉自己的時候,留在身上的血紅痕跡。
白畫師不敢怠慢,輕輕開啟漆盒,手指握住筆的時候,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油然而生。身邊的一切,立刻變得不再重要。
他提起筆,在自己的衣袖上微微一沾,微溼的筆尖立刻沾染了些許血色。白畫師深深呼吸了一口。最後一筆,他安靜地描繪了上去。
他筆下的疫神神采清冽,形容俊美,可隨著這一筆落下,這微微垂首的畫中人,突然自己轉了一個身,以背影示人。
白畫師忍不住“啊”了一聲!
發現自己不自覺出聲,白畫師心道不好,竹簾外的動靜也因為這一聲而停頓,緊接著,屋內無端風起,竹簾嘩啦一聲垮到地上。
白畫師提著筆呆立,就看見醫仙和那人先後撲了過來,醫仙的目標是那桌上的畫,手一伸便將它收入袖中,而那人本要跟他搶畫,看到白畫師時候稍微一呆,怒道:“我的筆!”
他沒說完話,直衝著白畫師而來。
白畫師一愣,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筆桿,不肯放手,那人的手已經擱在他肩膀上,突然扭頭看向身後,醫仙已經不知去向,霎時耳邊隆隆巨響,白畫師還沒來得及反應,這架在湖面上的屋子已經轟然震動,從中坍塌,深陷湖底,而湖水洶湧,此時更以萬頃之力壓頂而來!
白畫師腦子裡只閃過兩個字“完了!”
千鈞一髮之刻,那人劈手從他手中奪過了那支筆,反手即在白畫師脖子上連畫幾筆。
湖水滅頂而下,巨大的吸力拉扯著白畫師,縱然他會水,也無力抗拒這般巨力,白畫師被漩渦深卷,沉入湖底。
聽到這裡,楊跑實在忍不住打斷他:“那你怎麼活下來的?!”
老柴頭,不,白畫師苦笑一聲,拉開他一貫封得死死的衣領,那衣領下面的面板,看似沒有異常,白畫師深深呼吸了一口,那面板突然鼓起開裂,鮮紅的內裡,赫然是魚鰓模樣,在月光下微微搧動。
“你,你是說——”
白畫師點點頭:“沒錯,他在我脖子上畫了魚鰓,這魚鰓一旦畫上去,就好像長上去的一般,變成了我的。我也因此得以溺水不死。”
雖然不死,但是白畫師還是被那洶湧的水流衝出去了數百里遠,才在緩灘勉強爬上岸。
他完全失去了方向,又摸索了數日,幾乎在荒野中餓死,好容易才尋到有人煙之處。等他半是乞討半是為人做點零工地回鄉,已經大半年過去了。
村裡一派繁榮景象,讓歷經千辛萬苦的他心生喜悅,不管怎麼受苦,總算結果還是跟醫仙說的一樣,疫病已經止住了,一切苦難都結束了。
殊不知,這才是一切苦難的開始罷了。
白畫師說到這裡,聲音已然哽咽,泣不成聲。
楊跑又是驚疑又是好奇,忍不住想要追問,卻被常華按住肩,搖了搖頭。他似乎猜到了什麼,露出少許的不忍。
過了很久,白畫師的情緒才穩定了些,說道:“那日我歸心似箭,一進村,也顧不得跟村人招呼,直奔寄養我女兒的那戶熟人。所以沒太注意到村裡人看到我時,那種躲閃的表情。”
楊跑小心地問:“到底怎麼了?”
白畫師勉強抑制著情緒,過了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