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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了。儘管沒有人知道,哥哥的命魂到底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我這樣做,到底會不會等來一個結果。
哥哥用他的生命成全了魔界的重生,而那件事,本應該由我來完成。
更何況,哥哥若是不能回來,那我活著,又能有什麼意義。
最後,我還剩了一點意識與元神,被扔回了凡間,我躺在崑崙山下的河流旁,鋪滿了凹凸的石子的淺灘上,靜靜地望著渺遠的蒼天。
我感覺不到堅硬的石子咯著骨骼的疼痛,感覺不到潺潺的水流浸透衣衫的冰冷,感覺不到山林的寒風吹透心房的寂寥,我一幕一幕地回想著過往的畫面,哥哥的身影,哥哥的笑容,哥哥的聲音——這一切佔據了我懵懂的腦海,我時而欲哭還笑,時而痛哭失聲,只是,卻再也沒有淚水。
不知道,哥哥醒過來了,還會不會記得我。
還是不要記得比較好吧。我記得他,就夠了。
更何況……哥哥,真的還願意回來嗎。
白天黑夜,陰晴雨雪,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我一動不動地等死,我甚至希望自己早點被猛虎烈豹吃掉,然而山林裡的猛獸都不敢靠近我。直到有一日,蘇葉發現了我的存在,將我拖回他的洞裡,他見我醒了,去為我採了些鮮紅的果子,我道,我等死,不用吃東西。他聽得懂我說話,卻不會說話。他把果子往我嘴裡塞,我的牙酸倒了一片,酸出了滿面的淚。此時我才知,原來我還有淚水未曾流盡,我竟然又哭了。
這隻可愛的小狐狸,為什麼要救我,你吃了我不是更好嗎……
我恢復了一些體力,便離開了蘇葉,我知道,我不能耽誤他,我該去一個安靜的地方等死。我一路跋涉,到了崑崙山西側。這裡離暮雲宮已經很近很近,但我沒有勇氣去敲開那個地方的大門。
每每看見這蔚藍的天,我總會想,哥哥要是活過來了,我是不是可以去看看他。我在離開天界之前去看過哥哥——哥哥躺在雲上界的天池裡,被瀰漫了天地的靈力圍繞,我只能遙遙地跪在天池邊,向著他時隱時現的身影拜上三拜,而後便被迫離開。
為這離別前最後的告別,我付出的代價是,與雲上的仙人們做下約定。哥哥以後到底怎樣,都和我沒關係。
我告訴自己,我不配叫他哥哥,我逼迫自己忘掉他……可是,我做不到。
凡間的生活不是想象中的那麼輕鬆,我沒有精力去與凡人們打交道,在經歷了無數的挫折之後,我回到了崑崙山的腳下,學著蘇葉採果子和抓魚吃,勉強過著日子。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百多年,我已經漸漸地習慣了這樣的孤獨,習慣了這種沒有希冀的守望,每當我望向天空中的流雲,我總會想,當年哥哥來到我身邊時,不也是如此。這許多年,我們經歷過的苦難,我們承受過的痛楚,其實只是債,你欠我的,我欠你的,不知何時,才能還清。
那遲早會來的日子來得很快,我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在這個大雪封山的冬天,我縮在獨自居住了六十餘年的山洞,前所未有的恐懼與孤獨,飢餓與彷徨,吞噬著我僅存不多的意志。當最後的柴火熄滅,我將自己埋進草灰,希冀那點僅有的餘溫,能讓我活過這個冬天。
當我從長眠中醒轉,知道自己終於熬過了隆冬,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燃燒殆盡。我終是忍不住來到暮雲宮外。我想,說不定,我能偷偷看到哥哥,只要能看他一眼就好,就像他當年想要看我那樣。我如今總算明白為什麼哥哥不肯告訴我真相,我想,如果我遇見他,也肯定不能告訴他我是他的弟弟。甚至,我覺得我最好不要讓他發現,曾經有一個我,在遠處仰望過他。
沒想到的是,我在暮雲宮門外邂逅了老仙尊。他將我帶了進去,拉著我的手,說,你居然還活著。我對他笑,卻不知說什麼好。老仙尊很快不笑了,摸著我的脈搏,問我:“你,你當真還活著?”我點點頭,又搖搖頭,老仙尊直一陣嘆氣,對我道:“你該早點來,說不定我還能讓你多活些時日,如今恐怕……”
我對他道:“我沒事,我很好……”
老仙尊賞了我飯吃,又吩咐下人給我安排了住處,讓我在暮雲宮裡待著。於是我在暮雲宮住了兩月,天天吃些老仙尊派人送來的藥,身體好了些,又想總歸是不能吃白飯的,於是便找些活幹。起初他們還勸著我不讓我到處亂動,後來見拗不過,也就不再攔我。
老仙尊告訴我,我哥哥已經醒了,卻忘了很多事,我知道,哥哥肯定把我忘了。老仙尊又問我要不要去見他,我咬著牙搖頭,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