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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們圍著的那個男人動作緩慢優雅地向我走來,我隨著他的每一步睜大眼,事後想起來真是毫無必要,我早該料到他是這麼一個貨色。
“真是好久不見啊,希斯維爾。”俊美的金髮男人高雅地微笑著俯視我,讓我恍惚想起了羅斯查爾德午後教室裡傾洩的陽光和飛舞其中,如果金色雪花一般的煙塵,與當下場景極不符合,“真沒想到能在這種地方遇見你。”
“被香水和胭脂包圍著還能注意到我,您還真是敏銳呢。”我笑了,把手肘擱在桌上,抬起頭看著這位一年未見的恩師先生,隨即環視了一圈跟在他身邊的女人,“您的品位還真是下降了不少啊。”
“那你幫我打發掉她們如何?”洛克爾導師全然忽略了那些女人不悅的表情,笑著坐在了我對面,“今天如果我不能把她們全灌倒,她們可是不會放過我哦?”
我愣了一下。以前我生活的圈子裡所有人都知道我繼承了父親千杯不醉的天賦,卻不明白父親確實是酒量驚人,而我只不過是連醉酒這一人類生理和精神融合的方式都無資格享有罷了。
在我發愣的當口一個波浪捲髮的女人忽然坐在我腿上,嬌媚地笑著,把一杯紫紅色的液體往我嘴邊湊。她的胸蹭到了我肩上,我下意識地往後閃躲,擋住她遞來的高腳杯。
“如果我幫您,”我忽然想起什麼,“您幫我找個地方住如何?”
“法國不會沒有滿足得了你的床。”
洛克爾導師故意用英語說了這句話,顯然那幾個女人聽不明白,卻沒有人會不明白那其中□的口吻。
我奪過女人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
她們忽然來了興致,爭先恐後地往我身上湊。我幾乎要被他們逼得陷進了牆裡,世間最柔軟動聽的語言從她們鮮紅的唇間吐出來,分外彆扭。
我不知道她們給我灌的酒叫什麼,但僅從味道就可以嚐出其中的辛烈。
再烈的酒對我來說也不會有影響,對她們而言卻支撐不了幾杯,放倒她們並不難。
但是我忽然非常疲倦,同時深深痛恨自己的愚蠢無能,竟然誤入這樣的地方。
Tu lui verses l’espoir; la jeunesse et la vie
—Et l’orgueil; ce trésor de toute gueuserie
—Qui nous rend triomphants et semblables aux Dieux
我恍惚感到自己醒了,發現醉得更深。
十多歲的時候有一陣因為艾琳她們的影響很著迷《惡之花》,時至今日仍想得起來部分句子。
我不知道洛克爾導師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哼這些靡豔而美麗的詩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聽見的。然而這些語言的韻律卻像是某種魔法一樣擊中了我心中某個隱秘的開關,我忽然開始笑,無來由地。
同樣,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為什麼要笑,除了自己的卑微外,我沒什麼可恥笑的。
然而我坐在那裡瘋狂地低笑著,笑得全身顫抖,笑得周身的空氣凍結起來,從中綻出裂縫,在初秋的夜裡冷得渾身發抖。兩個尚且勉強清醒的女人嚇得愣在原地。
洛克爾導師的手臂穿過寒冷的空氣和女人溫暖的身體,抓住了我的手。
“跟我走,”他用一種與他不相稱的堅定口吻在我耳邊說,“跟上我,我們離開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題目意為“孤獨的流浪者”,是《惡之花》第一部分“憂鬱與理想”中的一首詩。本章內的法語詩句也摘自這首詩,意為:
你給他倒出希望、青春和生命
——而高傲,這清貧者珍視的品行
使我得意洋洋,就像那天神
》韋伯:德國社會學家,是社會學理論的奠基人之一,認為角色是社會人格的基本組成部分。
76、憂鬱與理想 。。。
流竄的白色清輝在睫毛上暈出不大不小的幾片白斑,我微微睜開眼,頓時刺痛從縫隙中滲入,那道光模糊了。
我猛得清醒過來,昏暗的燈光裡夾雜著中年男人的沙啞歌聲,酒精與女人的記憶回來了。
然而這個地方不是如此。
我環視四周,窗簾是素雅的乳白色,在上午的輕風中柔和地舒展,隨即落回原處。傢俱是淡色的木材質,精緻的小檯燈靜靜地守望在床頭櫃中央,從抽屜拉柄精雕細琢的花紋上便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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