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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開關把燈開啟,關上窗免得書被淋溼,然後下樓,準備看看洛克爾導師回來沒有,好跟他商量去鄉村學校的事,畢竟教育也算是曾經屬於我自己的夢想,儘管我已走得太遠了。
客廳裡空空如也,我不禁有些失望。不過就那位先生的作風來看,徹夜不歸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我張望四周,開始盤算著假如他不回來的話晚飯如何解決。
我現在確信這棟房子上什麼魔法都沒有。窗戶不斷被潑上雨滴,那些液體不斷交替著破碎與融合的過程,迅速被後來者排擠,沿著玻璃墜到窗框下面去。雨敲打著世間萬物,如同小孩子玩弄著幾百種不同的樂器一般,聲音瓢潑而急切。
然後忽然便有人飛快地從我與壁爐間的縫隙裡穿過去,把我從自顧自的思緒中撞了出來。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慌忙停下來,不斷低著頭向我道歉,彷彿自己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手中的晾衣叉砰然落地,敲出金屬碰撞的尖銳迴音,“我不知道您在這裡,對不起…”
“沒事,別放在心上。”我拾起那根金屬長棍,有些疑惑地交還給她,“你拿著這個急匆匆地是要去哪裡?”
“我去收衣服。”她依舊低著頭不看我,神色慌張,“等下先生回來又要說我了…”
收衣服?
我一時不解。對於魔法師的家庭來說,晾曬衣物並不是一件必要的家務,因為魔法可以在瞬間把洗好的衣服弄乾整平。以往我基本只住過洛絲羅林和浮雲城堡這樣傳統的魔法師世家宅邸,對於“下雨前應該把曬在外面的衣服收進來”這一常識毫無概念。
但是接下來我便立刻明白過來了。
這棟房子和普通人家的並沒有區別,沒有結界,也沒有用魔法制作的任何設施。它以及在它其中服務的僕人,都存在於我們所顛沛流離,尋求出口的魔法體系之外。
面前畏縮的年輕女子反絞著雙手,目光垂向地面,似乎在等我發落。她依舊穿著那身簡單樸素的紫色套裙,和洛絲羅林那些全身金紅制服,訓練有素,舉止得當的侍者們形成了鮮明對照。
“雨已經很大,看來要快一點了。”我忽然對自己又將完全無辜的人捲進已經足夠蜷曲糾結的命途感到十分愧疚,“我來幫你吧。”
“這…”露妮——我記得她應該叫這個名字——猶豫著點頭,卻在動作進行到一半時忽然換成了搖頭,看起來十分滑稽,“先生說過您是客人…”
“沒關係,我會跟他解釋的。”雖然不太清楚洛克爾導師在想些什麼,我還是拉著她往庭院裡走,“現在快點完成吧,不然會被淋感冒了。”
事實是,就算我們以最快的速度收好那些衣服,也足夠被淋感冒了。
原本我可以打發她去做晚飯,然後用魔法制作結界遮雨,迅速完成所有的事情。但是很快我就注意到廚房正對著庭院,而且洛克爾導師刻意避免使用魔法,我想總有他的理由。因此我也只能咬牙不用任何魔法,直接承受初秋冰冷的甘霖了。
我感覺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如此徹底地淋過一場雨。即便我是在英國長大的,這場雨還是更新了我關於雨的記憶。低窪處積起的水塘裡漣漪前仆後繼地綻放開來,在新的雨滴衝進水面時蒸騰起氣味潮溼的水霧。雨迫不及待地在水中開出花,快得肉眼難以分辨,轉瞬即逝與常開不敗的意義統一起來,世界的倒影在鏡中破碎成圈圈擴散,逐漸消失的漣漪。蘭花細長的葉片被風颳得顫抖不已,籬笆上攀爬的薔薇在灰綠色的昏暗背景裡探出一抹無力的亮色,它的花瓣被雨打得焉下去,向內佝縮起來。
我從來都不擅長在脫離魔法的前提下做這些事,因而我們的動作實在算不上快。頭髮已經溼透,再也無法負擔更多的雨水。那些冰冷的透明液體順著劉海形成一道水簾,視線被折射得面目全非,我喘口氣想伸手去抹,一陣頭暈目眩。
身後有人在我跌倒前抓住我,以一種不由分說的力量將我拖回了房間裡。
被室內溫暖的燈光照耀,我頓時更加刺骨地感到了身上的寒冷,眩暈感也更強烈。那個人打橫抱起我往樓上走,臨行前交代了幾句什麼,我聽不清。
然而我卻恍惚想起了一年前那個細雨綿綿的夜晚,照亮幽暗的火光舔拭著我最初的美好信念。潔淨的性靈被焚燒成灰的時候,有人從身後托住我。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去想這些有什麼意義,但是我無法剋制自己想他,真是無藥可救。
雖然意識混沌,我無法得知過去了多少時間,但總算在壁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