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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舊時風雨·其二
如果說卯月後與慕清仰有什麼相似之處,那大概就是這樣大部分時候看起來很好說話,實際上總在一些關鍵點上做出些偏執而瘋狂的事。
作為旁觀者的慕清仰從一開始彷彿近親情怯一般的激動中找回幾分冷靜,才開始重新提醒自己這只是過去的一個片段。
……所以幾乎是上古神魔時代時,天祭國便是父神的祭祀國,而那時竟然是女子統治?直到後來一次動盪數十年的叛亂,作為統治象徵的祖神殿弱化,才有瞭如今的男權?
慕清仰開始感到茫然,這個毫無印象的故國給他帶來了顛覆般的認識……這樣一個雄踞北疆上萬載的國度,僅僅在幾百年的時間裡,女尊變為女卑,信仰被摧殘,戰獸鐵騎四處侵襲掠奪,如果不是因為地利之便,以這種百年停滯甚至倒退的國力,早就被不斷擴張的九闕天宮所吞併了。
他不禁看向卯月後,作為母親的這個女人想要改變這一切是如此地蒼白無力……
以葉求狂帶他逃亡的結果看……是失敗的?
慕清仰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不安,繼續關注卯月後與梅釵女的每一句言語。
“為什麼不尋求外部的幫助?”似乎是取得了梅釵女相當的認可,梅釵女思索了片刻,開口道:“相對平和的中域會歡迎你這樣的投誠,如若有你的接應,待到天宮大軍至此推翻了王權,天祭國的女人們也可以得救……不是嗎?”
出乎預料地,卯月後搖了搖頭,不容商榷地說道:“如果讓我在叛國與亡國中選擇,我會選擇拼儘性命去剪除毒瘤,也不需要他國侵入疆土半寸。”
“你並不是個慈悲的人,這樣對你的子民並非是好事。”梅釵女並沒有放棄遊說,看著她的眼睛道:“我一路看到的是,佔一半數量的女人的為人的意志被徹底剝奪,你帶領的勢力與王權能相鬥多久?而這並非是單純的勢力角力的問題,現在你即使有足夠的勢力去推翻王權……然後呢?你的子民中,男人們會唾罵你的牝雞司晨,女人們會怨恨你讓她們勞作。”
“同樣地,也有男人們會為他們的母親、妻子、女兒解脫了生而為奴的身份而歡呼,同樣有女人不必為了一口吃食而卑躬獻媚。”
“你想得太淺了……而且,若是九闕天宮入主天祭國,也同樣能做到這樣。”
“然後中域為了化消因征伐而產生的仇恨,在天祭國扶植我作為一個傀儡,我所帶領的‘叛軍’如果想改變些什麼,依然要受制,而天宮不會為了我的想要改變一切的意志而與子民作對……然後我會消失,新來的傀儡,依然如同如今的王。”看到梅釵女瞳孔一縮,卯月後一笑,這一笑帶著幾分薄綃似的憂鬱,道:“我並不是在刻意駁斥,你說的很現實,而我說的……也是現實。”
梅釵女一時啞然,她並沒有想到這一層上去,相對沉默許久,輕聲嘆道:“死局。”
“勸諫失敗了就改革,改革失敗了就推翻,推翻失敗了……”卯月後眼神平靜得如同月色下的湖水,面龐上的溫柔未曾淡去,只是留戀之色加深:“一切都失敗時,我還有犧牲。”
“……”
梅釵女再也沒有了心中對於夷狄之地的輕視與戒備,她只能訝異而呆滯地看著這個女子,這個女子孱弱而年輕,甚至沒有她的後輩閱歷漫長,可她天生就有一種覺醒的姿態,而直面死亡,賜給了她最無可指摘的尊嚴。
“我以尊嚴起誓,他日你若殉國而亡,你的孩子我會護他一生平安。”
畫面戛然而止。
母親的面容忽然間又遙遠起來,慕清仰感到一種如同冰水浸透了四肢百骸一般的無力感。
他總是踩在親人的犧牲上掙扎求生,就像是一條噬人而生的毒蛇,他人以心懷相暖,他卻本能地報以蛇吻。
【有時候愛是比仇恨更讓人覺得沉重的東西,你不得不接受著他人的關懷付出,而又無法報以等值的付出,這時候你表現出的並不是天性冷漠或者桀驁不馴,只是你痛恨於自己的孱弱無力,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還不起……因為無論你在想什麼,做什麼,都好像是你在逃避的藉口。】
……怎能心安。
時光轉過幾道彎,此時幼童已經長得頗有幾分少年樣貌,只是仍舊如同半個啞子一樣,很少說話,或許是並沒有在深宮中長大,又蒙受了中域的經傳影響,看起來眉宇間少了幾分陰沉。
“……這道王詔,寫得甚是懇切。”
“自然,沒有了冰血王印的允准,現任王不可能激發炎獸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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