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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還沒法諒解。總感覺一夕之間什麼都沒了,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要做什麼,甚至有時候都在懷疑明天是否存在。
可是他知道他會挺過去的。
畢竟明天要一如既往,後天,大後天,他都挺過去了,恍恍惚惚間度過了三個月。院子裡的小草還在茂盛地長著,榕樹底下還是那幾個身影,綢緞鋪的老闆娘依舊嗓門很大,什麼都沒變,除了他的家。這之後,還會有明年,又一年……可能有一天,他會想起這時候的自己,一笑置之,也可能他還會漫不經心地談起這段往事,都有可能。
也許這要花費很長時間,也許就在不久。
不管是多是少,時間都會一天天的過去,他不甘一天,他變老一天。等他徹徹底底想通了,他也就白髮蒼蒼了。他想彌補那些年來未盡的責任,又回不去了。
時間就是如此驕傲,過時不候。
與其得不償失,還不如放下。
移植完成,小白花心情大好的甩了甩花瓣。
豆丁的運勢真應天華所說,好的突然。
譬如他窗前的樹苗總是長得比別處繁盛些,槐樹陰翳蔽日,炎炎夏日絲毫不覺悶熱;譬如院子裡他最愛的葡萄架上枝葉蔥鬱,果實飽滿豔麗,乃一街之最;又譬如他總是能在突如其來的陰雨天撿到一片正好冠頂的芭蕉葉……
小城的城門口又來個半吊子算命先生,拉著豆丁的手說,“這是有貴人相助,一生風調雨順,福矣,禍矣。”
胡謅。
豆丁掙開他的手跑了。
歲月傲人,只此向前不回頭。
彼時李老爺聲名遠揚,多多少少傳進一些王孫貴族的耳朵裡,描金像、刻花雕,八抬大轎,一擲千金。
豆丁跟在李老爺身後四處奔波,從隔村鄰城到天子腳下的皇城,從寺廟道觀到皇親國戚的門府。
不停地換地,又不停地趕路,往往還未捂熱腳就要奔向下一個城鎮,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在減少,最後剩在身邊的只是此時停留在此的新人。
自始至終,和他一路走過的只有一個忙碌的背影和一盆永遠朝陽的小白花。
小白花自然是天華所化的那朵,有天神附體,時間自然而然也不會在他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的刮痕。
李老爺又是稱讚又是嘆息,“真是罕見……就是太普通了。”
天華撇嘴。
後花園裡,豆丁抱著它出來曬太陽,手裡一枚銅錢把轉幾下隨之塞進花盆,天華順勢甩了甩花瓣。豆丁看著他,慢悠悠地說,“現在這樣就不錯。”
這朵小白花,不曾打蔫,不曾枯敗。縱然是長期老路顛簸,也仍是一番白嫩嫩的好模樣。
還通些靈氣,能聽得懂人話,時時與他回應。也有點個性,愛財,給枚銅錢就能生龍活虎一整天,前提,必得是光澤亮麗的銅錢。
有這麼一個物什陪著,當真是不錯。
天華又歡喜。
第九章
又說一日,時乃秋至,凡間降暴雨。黃曆上卜卦說天神慍怒,諸事不宜,忌出行。
曲折蜿蜒的小路,連綿不斷的雨水,巷到深處也不見一戶燈火。狂風捲著樹葉打在窗扇咚咚作響,聞似鬼嘯,驚煞路人。偶爾大著膽子,從窗縫裡悄悄探,也只不是漆黑一片。
“風伯……”天華叫住遊走的風神,打了個寒顫,道,“照這樣下去,我族內十之五六都怕挺不過今晚了。”
風伯皺著一張臉,苦笑,“莫是小仙為難靈君,只不過今年人間戰亂不斷,玉帝慍怒,命我等小仙略施懲戒,不敢不從。”
“嘎吱。”
遠處,木頭折斷的聲音。
風伯羞愧遁走,涼氣排山倒海般刮過。
“做神仙也不容易。”天華輕嘆,葉子收攏,縮成一團,繼續寒顫。
彼時土地公請他到土地廟一坐,那裡有火爐,那裡有燒酒,那裡還有美好的烤野雞。
心中的希望之火熊熊燃燒。
豆丁的臉浮光掠影般從他眼前晃過。
此時豆丁的好運全是因有他罩著。他這一去,金剛罩一收,烏雲密佈,狂風驟雨,電閃雷鳴……只留下那個黴小子獨自在房裡,他想想就花葉悚然。
希望之火連個火把都不剩。
受人錢財,理當□□。
果然啊,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
痛定思痛的天華甩了甩身上的雨水,個把水滴掉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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