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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果然不負盛名,白嫩嫩的拳手上沾了血色,身後千百天兵天將倒在地上呲牙咧嘴。
“大膽!”“狂妄!”“孽障!”……形形□□的罵語在她身後響起,她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不理不睬,又好像什麼都聽得見,罵到怒極,便是揮袖一拳,唯獨腳下的步子不曾停下。身前身後的眾天兵也是不肯善罷甘休的,不斷的斬妖除魔法術與她擦肩而過,偶爾也有兩下正中其懷,到最後她似乎累極,走一步,歇一步,下一步再邁開的時候又比之前更沉著、更有力。
走到紫微帝君面前,其實也無非幾十步路程,她竟好似花費了畢生精力,頭髮都有些花白,仔細看的話,眼角也起了魚尾紋。
“你瞧……我把他們都打跑了,這一次再沒有什麼可阻礙咱們的了”,妖女定住腳雙手拉著紫微帝君,仰臉一瞬不瞬盯著他的眼睛,恨不得把整個人都嵌進去,斷斷續續的聲音一點不妨礙她內心的雀躍,“咱們,是不是可以成親了?”
天華站得位置離紫微帝君很近,近到可以看見妖女攥在紫微衣襬上的指尖冒出蒸蒸冷氣,看見脖子上的褶皺,看見赤紅眼睛裡的偏執不甘。
天庭裡高高在上的男神不動如山,低沉道,“初桃,別鬧。”
“初桃,初桃,原來你還知道記得我叫初桃……”妖女出乎意料地放下了手。
改撫上紫微帝君的臉龐,破涕為笑,“我總算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了。”
指尖的冷氣凝固成水,溼了衣袖,頭髮像變戲法般在一分一秒中發白。
“那天我還在房間裡等你,突然不知打哪來了兩個小鬼,非說我死了,強拉硬拽就要把我帶到地府……真是討厭,我明明是要嫁給你的……我一生氣找了個空隙就把他們全打跑了,可是我還是找不到你,一直找一直找,還遇上了惡鬼,哼,他當老孃是誰,我又打跑了他,只是我的容貌也老了……”
話匣子就此開啟,如南靈所講,是個很開朗的姑娘。
她講她的奇遇,她講她的趣聞。她說她怕容顏遲暮,紫微帝君再也認不出她。
“到時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肯見我怎麼辦,而且我也怕就這樣見你……”她縱然不是個美人,也是怕衰老的,她縱然再膽大,也是不肯以一個老婦的姿態去見他的美相公的。
“有鬼告訴我人心是最好的補品……”
聽說人心可以返老返童,她便開始吃人心,不過專挑大奸大惡之徒。生時,她是威風赫赫的烽火女將,死後,她也要當鋤奸懲惡的巾幗女鬼。可還是有道士罵她是“妖孽”,還是有道士要把她抓進“鎖妖塔”,她不服氣又打跑幾個。由此,惡徒、妖女、道士,你追我跑的遊戲兜兜轉轉了兩百年。直到……某一日,有位故交告訴她不用吃人心就可永葆容顏,還說紫微帝君是天上的神仙。
“他跟我說,神女瑤姬喜愛聚會,巫山的蓮花修得成果便有登上天庭的機會。”
只此一句,她便獨身出發上了巫山,寄身於一朵蓮花中。可能因為她是鬼,蓮花不太容她,用了三百年的時間,才等得徐徐花開,才有這不老容顏,才方能踏上這天庭一步。
真是個傻姑娘,天華心想,天庭有什麼好呢?斷情斷欲的地方,有話不能說,有愛不能講。
“蠢蛋。”身後有仙附和了他的想法,聲音很小,細如喃喃。
天華側頭,綠萍仙子擠在眾仙中間,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像哭像笑。
“你會不會怪我?”妖女在那邊問。
她的心口插了一把金箭,大紅嫁衣下沾了一圈血跡,想必是剛才群箭而起的時候破了她百年修為,以致原形畢露:兩鬢霜白,齒晃腳抖,唯一不變的,是眼神裡的剛強執著。
毫不介意地拂下心口的利劍,遠遠拋向一邊。凡間的變臉戲法讓她發揮到極致,轉瞬即逝的容顏又轉瞬回來,剎那芳華盡現。
南靈在此時彎下了腰。
天華心中警鈴大作,壓低聲音道,“你幹什麼?”
南靈直起身,手裡握著一根金箭,無害地笑笑,“保護環境,仙仙有責。”
“……”
那邊,紫微帝君摸上妖女的腦袋,用天庭眾仙從未所見的溫柔口氣誇讚道,“打得漂亮。”
妖女心滿意足地傻笑,笑停了,又很底氣十足地問,“我找了你好久,也等了你好久,就是想問問你,那時你是不是真心要娶我?”當年成親夜就想問他來著,只不過上天沒給她這個機會。有時候太好奇也不好,想著想著就成了執念,念念不忘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