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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三一個人被丟在原地,手臂上還攀著黑蛇,那蛇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安靜地待著而已。被蛇纏住的手臂感到冰冷,他轉頭,與蛇對望。
蛇望著他,他看著蛇,他開始覺得這蛇可能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那骯髒汙濁的部分,他並不是真的那麼對高高在上的主子或上位者抱持敬意,實際上,敬三討厭他們。
剛才拉自己出池的男人,穿著他沒見過的好衣裳,雖然樸素,卻是好東西,他知道的。但對方不怕髒、拉了自己一把,是個好人,跟自己服侍的人不同。他嫉妒那些擁有好東西的人,他嫉護有錢的傢伙們,他嫉妒出門有牛車可乘、安睡時有床柔軟墊被的有錢人們。
黑蛇有了動作,它移動著頭,用乾燥的鼻子摩擦敬三的頸項。
好像有點親熱。
這時有個定期巡視血池的中年女人,手裡抱著一卷書冊,邊看邊走了過來。她驚訝地望著站在池邊茫然發愣的敬三,又眨了下眼問:「你是自己爬上來的嗎?」
敬三搖頭,比手劃腳道:「有個頭髮很長,看不清臉的大人拉了小的一把。」
「唉呀、那你的運氣真好,可別再回池子去了呀,等會兒我送你去轉輪臺做轉生登記,沒什麼要事的話,就可以重新從六孔道投胎。」女人微笑。
「那位大人說,他還會來見我的!」敬三急切地脫口而出。
稍微扭曲了意思,對方說了「我還會再來」,卻沒說要來見自己。
「是這樣嗎?」女人沉思了一會兒,「好吧,那你就待在這兒吧,不過既然要留在此處,多少也得做些事。」她遞出一柄鬃刷,「就打掃打掃地板吧。」
敬三沒看見女人到底是怎麼拿出這長柄刷,因為那不重要,他只是滿懷感激地收下了。
血池周圍髒兮兮的。
他想他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他想做完工作之後,有碗稀米湯可以喝,就算裡頭摻了一半的糠皮也無所謂,但他不想咬到小石子,他恨混在米里頭的小石子,那會讓他肚子痛,還讓他的一顆牙崩了半塊。
他想、他想,那個拉他一把的男人之後還會再來,那個時候,池邊可不能再這麼骯髒了。
第7章
敬三蹲在樹下數著彈珠,其實大多隻是磨得圓滾滾的石子。大部分都是從河邊撿來的,本來有稜有角的石子,給河水日積月累的衝,也會變得又滑又亮。
有幾顆他特別喜歡的,兩顆白、一顆橙、一顆紅,白的是本來包在土石中的結晶,給磨得露出來,照著陽光,誰透出乳白色,還有點褐色紋路。橙色的便是小琥珀,也不怎麼圓,不知從哪兒漂來的,要是賣了還值不少,但他可捨不得。最後,是顆紅色的,這不是石子,而是顆木珠,上頭的紅色是漆上去的,木珠上有朵綻放的椿花,肯定是哪家姑娘髮簪上給丟失的了。
把彈珠用幾塊破布縫成的袋子裝好,寶貝似地放在懷中,他四肢趴地,拿了木片輕輕掘地,挖出淺坑,離幾呎,重新將布包取出,拿了一些彈子擺放在淺坑周圍,手中又握了另一顆,最後用手中的彈子將淺坑周圍的全給打落坑中。
啪、啪、啪、
這是他唯一的樂趣。
就算大多人嫌敬三陰沉,本人對此也毫不在意,每日照料完馬廄、打掃完庭院,也不夥同其它下人一處休息談話,就躲到遠遠的樹下玩弄彈珠。這地方涼快、離工寮有點距離,他就一個人很自在。本來也只是如此,但最近,他守在這裡增加了其它理由。
咯、咯、咯——
對了,就是這個聲。他抬頭,望著一堵籬笆後,遠遠地,一個穿著草色衣裙的少女,腳底踩著木屐、頭頂包著布巾、手中抱著大木桶,木桶中滿滿放著的則是女用衣裳。
少女名叫靜子,是兩年前來到「靛屋」的幫傭,負責服侍小姐。以資歷算起來,敬三是靜子的老前輩了,但因為工作範圍不同,平時也沒什麼交集機會,彼此自然不熟悉。
只是偶然的一天,他靠在樹幹上乘涼,手裡又把玩著那些彈子時,靜子走了過來,像是發生了什麼好事般,笑得一臉甜。
「喂、敬三,整天就看你玩這個,真那麼有趣嗎?」
敬三回答不出來,只是愣愣地盯著靜子的臉,想著以前為什麼從沒注意到,對方其實是這麼的可愛。
彎彎柳眉、半月的眼,笑來嘴邊還有個窩。
「幹什麼不回話呀。喔……我知道了,你在看這布花是嗎?」靜子嬌羞地摸了下頭上,一朵多瓣的黃花盛開,「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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