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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怔了一會偏過頭去看了一眼唐子期,唐子期臉色是顯而易見的不耐,看向小東西的臉色卻是有那麼點……無措?
這個認知成功地讓楚留香笑了出來,那笑容太過乾淨風雅,竟是讓唐子期有些許的怔然。楚留香垂眸看向地上趴著的小孩子,蹲下身去輕聲問道:“你叫什麼?”
蹲在地上的小傢伙用一種不信任的表情看向面前的人,大抵是因著楚留香看起來太過無害,他抽噎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了:“如……如花,”大概是看得出兩人的表情微妙的落差,小傢伙補充了一句:“我是個孤兒,兩年前被師父撿走了,這是師父起的。”
……所以說重點是這是什麼詭異的名字?
楚留香看著面前的小傢伙只覺得心底有些許的痛,這是千石用性命保下來的孩子。
不管這個假的千石老僧是因為什麼喪命的,至少與楚留香還是有千絲萬縷的關聯,這一點楚留香還是明白的。
所以說,並非是天下最愛管閒事的楚留香,而應是最愛被閒事找上的楚留香才對。
“千石老僧將你託付給了我們,以後跟著我怎麼樣?”楚留香看著面前呆呆的小孩子,心底複雜地問著,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若是想報仇,就先學點真本事吧。”
小傢伙盯著楚留香和唐子期看了半晌,然後咬著牙哽咽道:“今晚,我會記住的。”
楚留香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便再次看向面前沉默的小傢伙柔和地挑了挑唇:“愛憎分明,這很好,你以後就叫南雲吧。”
想了想,楚留香驀地憶起之前唐子期說過的話,索性抬眸問他:“你要教他嗎?”
唐子期聞言微微一怔,然後唇角冷峭地抿起來:“我習的是殺人之道,不適合教人。”
楚留香的動作便是一頓,然而他到底是個俠客,永遠不擅長騙人,所以他只是微微提起唇角笑了笑,笑意極為溫和,輕輕伸出手拍了拍唐子期的肩膀,似是一種無聲的撫慰。
南雲睜大了眼睛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看了楚留香半晌,然後又將目光轉到了唐子期的身上,最後慢慢點了點頭。
六歲的孩子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斷力,他猶豫了一會方才嗚咽著問道:“真的是你們,殺了我師父嗎?“
楚留香摸了摸南雲的頭,只是沉默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我之後便要啟程去天山,”楚留香溫溫言道,一隻手緊緊拉住南雲的手指,感受得到小孩子強烈的依附願望與懇求,所以楚留香只是安撫意味地摸了摸南雲的頭,然後繼續抬頭看著唐子期:“一起?”
唐子期下意識想要拒絕,繼而想起了笑風堂的那塊白蓋頭。唐子期知道楚留香很強,只是楚留香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和他有瓜葛的人了,他每每將楚留香清俊的側臉與那塊白蓋頭放在一起,就會下意識地覺得心裡發堵,所以他只是蹙了蹙眉,然後不甘不願地說道:“好。”
楚留香大大方方地看了唐子期好幾眼,然後挑起了唇角笑得雲淡風輕,他忽然很想摸摸唐子期的頭,就像是摸南雲的頭一樣。
只可惜唐子期已經轉過了身去,徑自走在前面。
於是楚留香也只是不動聲色地將手放了下來,然後溫聲問南雲:“走吧。”
唐子期是當真累得很了,晝夜的跋涉不提,而今又在古道庵糾葛了這麼久。甫一上了馬車,唐子期就闔上了眼睛。
大抵是因為太過倉促,又是遠端,因而他們也只租到了並不大的馬車。
唐子期坐在靠邊的位置,中間是南雲。楚留香便託著腮坐在一旁看窗外的風景,回過神來就看到南雲似乎是毫無睡意地盯著他的側臉發呆,於是楚留香便笑了,復又看了一眼將自己的頭朝著馬車一下下撞的唐子期,有些無奈地低聲問南雲:“換個位置?”
南雲懵懵懂懂地點了個頭,被楚留香抱了起來輕輕放到靠窗的位置。
楚留香於是得以坐近了細細端詳唐子期的眉眼,這男人實在不能說是生的好看,好看這個詞比較常用於長相清俊的型別,然而唐子期的眉眼太過冷峭了,像是他的人一樣,就好像一柄藏在鞘內的劍,隨時出鞘便是奪人性命的利器。
唐子期就是這麼一個人。
事實上,唐子期對於楚留香而言,應當算是一個異數。在這人之前,他從來不曾想到過會和一個殺了自己朋友的人一路相伴而行,然而現下,楚留香苦笑一聲,只覺自己大抵是瘋了。
楚留香發了一會怔,只覺這樣的自己竟是魔怔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