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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時分,有兩個女人同時約一個男人前去一敘,若陸小鳳還猜不出這女人的心思,那他便真是陸傻蛋了。放到平時,他定會欣然前往,畢竟,美麗的女人就像是美好的花朵,總是讓人心曠神怡,可此時不同,縱然他知道自己隻身前去也不會發生逾矩之事,他也不想讓那人為他擔心疑神,可要命的是,這種訊息,似乎那人總是比他先一步知道,讓他想躲都躲不及,只得硬著頭皮在那人的微笑中前往赴約。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花滿樓並沒有說另一位女子是誰,只告知房間的名字,那麼,這另一位,會是誰,所來,又為何事呢?這第一位是丁香姨自不必說,先不管她究竟出於何種目的親近他,心甘情願捨身侍君的想來也不會害他太深,另一位,與丁香姨會有什麼牽連,若是像丁香姨一般一見面就寬衣解帶投懷送抱……
陸小鳳輕咳了一聲,推開房門,走了出去,他需要清醒一下頭腦,也需要平復一下心情,店小二方才的傳話還留在耳際:『那位爺說了,他先行一步,去會一個故人。』故人……老花有什麼故人,是他不認識的,是他會不得的?想到這裡,陸小鳳不由加快了腳步,走出了小院。
*
黑夜,無風。
殘月懸空,幾顆慘淡的星子發著灰白的光芒。
窸窣的蟲聲漸盛,密不透風的樹林中已有了些初夏氣象。
泥土味混著血腥,在一片黝黑中飄蕩。
他坐在地上,身旁是一截截玉藕似的胳膊,在黑暗中,更顯得瑩潤白皙。透過那半截胳膊就能猜出,胳膊的主人一定是處於舞裳之年的少女,正是愛煞藍羅裙子,羨它長束纖腰的年紀,或許還是一個桃李精神鸚鵡舌的活潑姑娘,但此刻,這一截來自少女的殘肢安靜的躺在泥土上,斷肢處的血跡無聲昭示著,這些姑娘長至舞裳而亡於舞裳。
若是再仔細看去,會發現那斷臂的一側佈滿細密的小孔,每一個小孔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用毒的高手若是看到,便一眼能分辨出,那是褐蠍蟞的幼蟲。褐蠍蟞的幼蟲最喜新鮮的屍體,尤其是少女的屍身,若是在新鮮的屍體中孕育,則毒性比尋常更勝,成年後寄宿在人體中,宿主所受的痛苦也比平時少上幾分。
痛苦,呵……
剛一想到這個詞,他的嘴角彎了彎,像是聽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話。其實,寄宿的痛苦對他而言已算不得什麼,他只是不喜歡看著那些充滿活力的新鮮面孔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只想把那些充滿生命力的肢體全部折斷,讓蛇蟲重新進入這些軀體中,充當她們的骨血,作她們的脊樑,這樣的人,不才是世上最完美的生物嗎?
多少年前,他第一次能夠在二十隻成年褐蠍蟞進入身體時站起身來,勉強行走,每走一步,那些毒蟲便在他的身體中瘋狂的遊竄。褐蠍蟞皆是從頭頂百會穴進入,有的依中央大脈從百會穴遊至上星穴,又蠕動到神庭穴,有的徑自蠕動到旁支去,沒走出幾步他便覺林泣,懸顱,四白,鼻通等穴傳來陣陣刺痛,想是那褐蠍蟞進入人體後開始咬齧,他只覺面目俱麻,眉眼耳鼻,沒有一處能夠自行活動,尤其是左眼,在痙攣中,竟是怎麼睜也睜不開。
就這樣,他一步一步走出蟲窖,走到太陽下,他仰起頭,此時的他,一點也不懼怕那刺目的光芒,因為他的雙眼早已睜不開了,能感受到的,只有暖黃的溫柔而已。正當這時,他聽見了父親的腳步聲,那確實是父親的腳步聲!他用手掌擋住臉,不想讓父親看見他現在的樣子,如此醜陋不堪的樣子。
可就在他的雙手在臉上遮遮掩掩的時候,一雙帶著薄繭有力的大手卻制住了他,父親低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何必遮遮掩掩,在我看來,你現在的模樣,才是最完美的。』
啊……完美……他在一片明黃中放下了雙手,完美……二十隻褐蠍蟞在他身體各處遊動著,他只覺得,這感覺,十分的美好,愜意。
☆、銀鉤羅剎之十二
青石板鋪成的大街上,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正值黃昏,有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在家僕的陪同下悄悄溜了出來,逛逛即將收攤的店鋪,也有婦人老嫗趁著最後的一點時間在街邊的小販那裡買些便宜的蔬菜瓜果。唯一與這大街上的熱鬧氣氛不同的,是獨自佇立在街角的一家藥堂,黑黝黝的店鋪門口人群冷落,既無熱忱的老闆在內張羅,也無殷勤的夥計出來吆喝,完全一副姜太公釣魚的悠閒姿態,藥堂門口上書三個大字『自留堂』。
陸小鳳看見這三個字,一下笑出了聲來,好端端一個藥堂偏要取這麼個閒雲野鶴般的名字。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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