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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悅臉色卻不大好看,哼了一聲:“毒怎麼入心脈了?不是讓你不要勞神的麼。趙寧非他——”
葉長風自知這事怪不得旁人,實是自己思慮過多咎由自取,急忙歉然一笑:“是我不好。”
唐悅卻不再聽他說話,眸光冷冷,如寒刃般瞧向太子:“解藥。是你自己拿,還是要我動手取?”
太子原本並不作聲,只坐在一側冷眼相觀二人說話,暗暗揣測來者倒底何方神聖。無奈將京中但凡稍有名氣,各家門下都一一想遍,還是猜不出眼前之人來歷。這時聽得對方語氣不善,毫無尊畏之意,又見來人不再掩藏形跡後,那一股睥睨之氣自然流露,不由惕然一驚:“夏、益、銀三州,你是從哪州來的?”
是時天下雖定,各處仍不時有流寇強梁作亂,其勢最盛,為朝庭最大心腹之患者,不過這三處,故而太子有此一問。
唐悅瞧著他,緩緩點了點頭:“你還不算太沒用。但我現在沒空跟你費口舌,把解藥拿出來再論罷。你不要存了僥倖心,以為我不敢殺你。我和他們可不同,有那許多顧慮。”
太子用葉長風來挾制端王,又暗用君臣之分逼迫葉長風束手,算計也可謂極準,然而半途殺出這個冷漠凌厲的男子來,卻是始料未及。欲待以威勢壓他,他原就是反賊無法無天怎會理睬;要想將功名利祿誘惑他,他眉間一縷傲然之色,怎是個肯居人下的,且瞧他神情,對葉長風甚是溫和,不知有何交情在,一時還真無法可施。不得已將解藥丟到桌上,暗悔太過魯莽,反被人有機可乘。
玉瓶光滑細膩,在燈下閃著靜靜的柔和色澤,內裡隱約可見數粒丸藥。及至拔開瓶塞,丹丸如珠,幽幽藥香若有若無,可不正是那牽動多少人心,造了多少機變,輾轉反覆而求之難得的醉飛花解藥麼。
唐悅向來鎮定的眸子也不由一亮。但他行事素來謹慎,所經江湖魅魎又多,仍不能放心。葉長風詫異地看著唐悅將藥丸都倒進一隻乾淨茶盞,用溫水融成一盅藥液,最後遞到太子面前。
“宮中的毒藥太多,我也分不清那許多,沒奈何,只好有勞太子殿下先嚐一嚐了。”
這是點明瞭試毒之意了。太子啞然一笑,也不知是涵養素好還是深明屈伸之道,並不多說,只接過解藥往唇邊送去,杯堪堪沾及唇,卻被唐悅出手如風輕盈掠走,笑道:“行了;你眼神不變;不會有假。”轉手將茶盞交給葉長風,“可以喝了。”
這便是解藥,而自己居然得以不死。葉長風接藥在手,心中反而一片茫然,思前想後,不能決斷。唐悅見他猶豫,大略也知原因,微皺起眉:“莫非你也要我用逼的?”
葉長風怔怔仰頭向唐悅瞧去,唐悅臉色雖寒,眼底卻是一派殷切之色,葉長風心中一動,難道我就要為了一點私名薄譽,什麼人,眼前事都不管不顧了麼?終於長嘆一聲:“罷了,既已至此,我又夫復何言。”
仰頭將藥一飲而盡,擲杯於地,片片成雪。
自堯到今,世世代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葉長風抗旨飲藥自救,終其一生,再也稱不得一個純字。
唐悅靜靜看著葉長風動作,幾個月來心中最擔憂之事豁然解開,懸得最緊的弦緩緩而松,不知不覺已長長吁出一口氣。
“藥力發散時,人會有些難受。”
“我沒事。”葉長風忍住胸中的如焚煩躁,“宮中不知現在怎樣了?”
“我知你終究放心不下。”唐悅溫和的聲音裡似藏了一絲嘆息,“正好我也要去辦件事,你隨我一起去罷。”
“你打算……?”葉長風震了一震。
“不是。”
“那是?”
葉長風回注唐悅,此時城中雖靜,大局實亂,連他也猜不出唐悅的意向。
“我的去向已經定了。”唐悅以袖中汗巾拭去葉長風唇邊藥漬,卻並不進一步動作,略一沉吟,“適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或許我不該再問,但不問上一問,我終究不死心。如果我帶你離開這裡,你肯走麼?”
“去哪裡?”葉長風不由大奇。唐悅胸懷大志桀傲不馴,從前自己曾暗邀他相隨他都不肯,怎會是突然淡泊隱居之人?
“不過效仿虯髯客的故事罷了。”
唐悅說得平淡,葉長風卻呆了一呆。虯髯客與李靖紅拂並稱大唐三俠,因與李世民爭奪天下未果而遠避海外,終成外邦一王,這典故眾所周知,但唐悅氣勢尚盛如日中天,根基又在中原,尚有一搏之機,為何會斷然遠去?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