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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門宜春院的鴇頭眼睜睜瞅著轎子進了咱積香樓,眼睛都綠啦!”
這打扇的小廝叫尤瑞,十五六歲光景,臉色青黃,打小兒被賣到積香樓伺候。仗著嘴皮子伶俐,靠跑腿傳話巴結討好得幾個賞錢,自有一套察言觀色趨炎附勢之道,半點不遜油鍋子裡練出來的老龜奴。
他眼珠骨溜溜直轉,附在紫衣耳邊,悄悄放低了聲音,“聽說……”
紫衣只摩挲著指甲,漫不經心道:“聽說什麼?”
“聽說,那倌兒生得極美,彷彿個雪雕出來的人兒,就是……就是主子,也被比了下去……”最後幾個字細弱蚊吟。
“哼”,紫衣冷笑一聲,“生得美又怎樣,花街里長相標緻的倌兒姐兒多了去,指不定一條賤命能活到幾時。送往迎來的營生哪裡就如戲文裡唱的那般輕巧,在樓子裡熬幹了麵皮骨血,我倒要看看他還如何風光得起來。”
尤瑞忙恭著腰陪小心,“主子說得極是,不曉得哪個狗殺才傳的,可著勁兒胡哏,以主子的名號還怕個雛兒不成”,又壓低聲音道:“只是這般排場進來,背後怕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主兒。別瞧是個雛兒,指不定會玩多少手段,現在的雛兒可都狠著呢,下套子使絆子穿小鞋養眼線一樣不落,一肚子陰招兒。主子可是咱積香樓的紅牌,樹大招風,別被盯上了。”
紫衣伸手拾起一顆碧玉葡萄送到眼前,不動聲色挑在指尖輕輕一捏,汁水立時從裂口溢位,好似血滴子源源不斷。他唇邊盪開一抹冷笑,“什麼叫別被盯上,這是不願意就不會被盯上的事兒麼,估摸著早就盯上了,這會子正盤算琢磨如何衝我來呢。”
他話音方落,門前珠簾就被一雙玉指輕飄飄撥開,現出一抹嫋娜身影。
尤瑞陰著臉孔朝來者上下打量,眼裡好似盛著一塊冰,伏在主子耳邊低低道:“這就來了。”不動聲色默默躬身退向暗影中去。
那來人倒也識禮數,低眉順眼乖乖巧巧跪下,嗓音又滑又脆,“奴家是新進樓子的小倌,姓凌,單名一個晚字。聽聞積香樓紫衣公子美人天成,善詩詞善琴簫,五陵少年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仰慕諸多時日一直無緣得見,今日特來拜會”,頓了頓,“……果然名不虛傳。”
言罷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工筆精心描畫的眉目,如梅如菊如雪如月,眸光幽灩彷彿汪著一潭黑水深不見底。
紫衣斜斜靠在榻上,笑意盈盈:“凌公子此言可折煞紫衣了,紫衣生在這煙花之地,見過美人無數,今日一見凌公子才曉得過往那些俱是胭脂俗粉,什麼是真真正正的美人,今個兒這才算是見識了。往後大家都在一個樓子裡,雖不免碰面也要常走動才好,別生分了。”
他從侍童手裡接過一顆葡萄,慢悠悠捏在手中把玩。凌晚還乾乾跪在地上,他只當沒瞧見,閒扯幾句家常,道道苦水,又就著積香樓陳年往事說開去,直把整條街的倌兒姐兒葷談野話幾乎扯盡,才望向地上那人,軟言軟語道:“凌公子初來積香樓,紫衣歡喜得緊,說著說著一不留神天色倒暗了。我身子也有些乏,好在來日方長,有什麼話兒以後慢慢地說。”
他招手喚來跪在腳邊剝葡萄的小奴才,“伺候凌公子回屋歇息,萬萬閃失不得,今後見了凌公子等於見了主子我,若膽敢一絲不敬,可仔細你的皮。”
那小奴才唯唯諾諾應了,小心行至凌晚面前,凌晚支起身體微微一躬身,不言不語態似乖巧退出去。
那抹身影方消失在珠簾外,紫衣忽地立起身,狠狠一腳踢翻釅葡萄的水桶,眼中怨毒閃過,指甲深深陷進肉裡。
凌晚塞給那一路隨行的小奴才一錠銀子,直到看著他下了樓,方才跨入屋內輕輕掩上房門。
屋內不聲不響立著兩個娃娃,一摸一樣青白麵皮烏紫眼圈,軀體佝僂陰氣森森,正是貼身侍童小金小銀。
小金道:“此屋已被布了陣法,內裡說話不會傳到外面半分,外面亦瞧不見屋內人影。”
小銀道:“秦爺吩咐,每日戌時起至第二日辰時任何人不得入屋內,若有人膽敢硬闖,格殺勿論。”
凌晚顫巍巍在桌邊坐下,扭頭問小金:“真的說什麼話外面都聽不見?”
小金哢嚓哢嚓點頭。
凌晚終於失了冷靜,破口大罵:“紫衣那個混賬龜蛋,老子跟你沒完!什麼京城第一名妓,心眼比誰都毒,害老子生生跪了幾個時辰,太陽下山也不請起,腿都腫起來!”又衝小金小銀吼道:“幹看著作甚,還不快快揉捏伺候,老子兩條腿幾乎廢掉!”
小金小銀依言上前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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